下一秒,老爷从书房的窗口跳了进来,皱着脸咕哝着:
「皇兄,不要太欺负我家阿福,我会心痛的。」
黑线。
知道眼前之人是皇上的事实,比不上知道他原来一直在玩弄我的郁闷。事实上,看到皇上原来是这样的性格,破坏了原本皇上如同天神一样高大的形象……
欺压老爷惯了,对连性格都跟老爷一般无二的皇上尊敬不起来。
「哈哈,你家阿福真是太好玩了!借我玩几天好了,回京城就还你。」身分大白的皇上开心地笑着说。
皇上,你以为我是玩具还是宠物啊?玩几天?不要当着当事人的面说这样的话好不好?
「你以为阿福是玩具还是宠物啊?借你玩几天!」老爷心有灵犀、言语不敬地说,一点也不怕被人家按个顶撞皇上之罪。
也是了。皇上跟王爷感情好是公认的,现在只是更证实了这一点而已。
「咦?奇怪,阿福不是你的玩具吗?」皇上还真摆出一脸奇怪的模样来,眼睛里满是促狭。
刚看到皇上的时候,是多么的英明神武、气势威严啊!现在怎么突然跟老爷成双胞胎了?没听说皇上是这般性格的啊!
在京城的时候,总有文人墨客在茶楼酒肆里,一脸幸福地赞赏本朝皇上「英武俊逸、气度非凡、头角峥嵘」不是?还说能在本朝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简直就是前世修了几百年再加上今世投胎投得好……看看跟老爷正抬杠抬得欢的皇上,若干黑线挂下来。
「谁告诉你说阿福是玩具的?」老爷没好气地问。
「废话。当然是陈伯啊!」皇上理所当然地回答:「不过陈伯说现在换人了,改你家阿福拿你当玩具。」
此话如凉风过境,立即冷场了三秒钟。
陈伯说的……?陈伯不是冷淡如冰雕玉琢的人吗?难道陈伯是个冷面笑匠不成?
想象着陈伯对着皇上,没有任何语助词和语调变化,一本正经、表情平板地说——
以前王爷拿阿福当玩具。现在换老爷成阿福的玩具了
天上飞过几只乌鸦。一堆鸟的排泄物叭嗒掉下来。
老爷静默的原因显然跟我不一样。他回头叫道:「陈伯,下来。」
窗口又跳进来一个陈伯。
前阵子在我的房间里跳进跳出跳太多次了,看来老爷跟陈伯以后都用不到门了。
「你跟皇兄还说了什么?」老爷兴味地问。
就知道老爷不是生气。不该对老爷抱太大期望的。生气这种情绪,对老爷来说,是超高难度的吧?
「回王爷的话。没有了。」陈伯毕恭毕敬地回答。
思索了一下这话的可靠性,老爷看起来不是很放心,继续问:「那你跟皇兄都说了什么啊?」
老爷会不放心也不奇怪。陈伯对皇家忠心耿耿,当然最忠心的,还是皇上吧?
「回王爷的话。」陈伯如同往常一般无二的面无表情,声音平淡,态度恭敬。
「老奴跟皇上讲了阿福何时入府,何时第一次被老爷吃豆腐,何时第一次被老爷偷吻,何时第一次留下吻痕,何时做了第一次,而且王爷还首战未捷(因为过于鸡皮蒜毛省略六百八十九字)……
「还有王爷两周前因为一个晚上连做了三次,害得阿福屁股痛,被罚打地铺。
「十天前因为多看了林家大小姐一眼,被罚不准吃阿福做的午餐。昨天进烟花楼没有看到阿福,被罚一个月不准吃阿福做的膳食。就这些。没了。」
听着陈伯的话,阿福我的脸忽白忽青忽红忽黑,简直不知道该生气、该害羞、该赞叹不已,还是该挖个洞钻进去躲起来不见人。
陈伯知道的事情还真是不少!连阿福我不知道的事情,陈伯都知道!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进府还不到一个月,就被老爷偷亲了……
原来阿福我早就不是嫩豆腐了……豆腐在阿福我还不知道的时候,都被老爷吃干抹净、连豆干都不剩了……
那厢老爷的脸色比阿福我还要精采。赤、橙、红、绿、青、蓝、紫加上白黑,通通走了一遍,最后老爷的脸上跟上了墨汁一样,黑得昏天黑地……
「陈伯!」老爷禁不住仰天大叫!
「老奴在。王爷有何吩咐?」好似老爷并没有被气爆,只是平常地叫唤他一下有事情交代,陈伯弯身恭敬地问道。
看这厢一点不觉得自己需要反省的陈伯,再看那厢笑得快要晕过去的皇上,最后转头看看已经恢复正常当作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刚才陈伯什么话都没说的阿福我。
老爷终于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扑过去狠狠掐住皇上的脖子,威胁道:「把陈伯说的话全部忘掉!全部忘掉!听到没!」
被老爷掐住脖子仍旧在笑的皇上,理所当然地笑岔了气,一边呛咳,一边含着水汪汪的眼泪,一边可怜兮兮地说:「你要我忘掉什么?忘掉你第一次太猴急没做成功吗?还是做过头了被罚打地铺?你知道你皇兄我从小天资聪颖,听耳就闻、过目不忘的……」
狠狠地瞪着皇上,看能不能把皇上瞪出一个大洞来,好半晌,老爷终于放弃寻找皇上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同情心的可能性,无奈放开皇上的脖子,认命地说:「算了。知道你向来以取笑我为乐。」
闷闷地过来,看到我坐在椅子上,一举手抱起我,换他坐下,让我坐在他腿上,然后把我当成超大玩偶一般地抱着。
看老爷那样受尽委屈的俊脸,就好像被人欺负不敢反抗的超级大狗,可爱得不行!
忍不住捏捏老爷紧绷的脸皮,凑在老爷耳边安慰道:「不哭不哭,乖,取消限制你吃饭的惩罚好了。」
话音才刚落,老爷的脸瞬间就亮了起来。速度快得快得快得让我觉得我好像被老爷可怜兮兮的样子给欺骗了……
丝毫不顾及皇上在场,当然更不顾及那厢两位公公窃窃私语地交换情报,老爷狠狠地亲了我好几口,才抬起头看向兴味的皇上,从怀里摸出那块眼熟的玉佩,丢给皇上。
「这是你跟皇后的定情信物吧?怎么会丢在当铺里?」
哇,这么精致的玉佩,怎么可以用这样的丢法?也不怕摔地上去!啊……
飞歪掉啦!
随手一捞截住往侧面飞过去的玉佩,皇上很无辜地说:「你知道,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平时最多在京城里逛逛,到国库里摸几枚金子出来就行了。宫里又没有银票,所以到了这里,京里带出来的金子都用光了,只能当东西。
「而且我身上就只有这枚玉佩和发上的温玉嘛。总不能披头散发的逛街吧?」
「你带了多少金子出来?」老爷好奇地问。
约莫想了想,皇上不是很确定地看向身后窃窃私语的两人。其中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的公公立刻回答:「十斤八两六钱三分。」
数字这么准确!果然是用完了啊……
「带了这么一点金子,你也能从京城到绍兴城,皇兄,你真厉害!」
老爷诚心诚意地赞扬。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路上用的很节省呢。」皇上得意地回答。
「皇上一路上都只住一两金子的客栈,吃三两金子的菜。真的很辛苦!」身后的公公感动地补充。
真是没有一点金钱概念的三人……不知道府里长工们的月俸是怎么订的……按照这样的概念,老爷至少也该给我以金子计算的月俸才对啊!
普通人从江南一路玩到塞外去,也花不到四分之一的金子。一两金子的客栈!三两金子的菜!还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