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知道啦!跟着你就别想有油水捞!”江雁离伸出芊芊玉指转着车钥匙,得意地说,“只不过借用一下而已,否则还不知道又要费多少口舌,我下山把车子停好,然后把钥匙和汽油钱都寄回来好了,就说你不让我要。你呀!做人就不知道转个圈!”说着她用手指狠狠点了雷天宇额头一下,转身边开车门边说,“你就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吧。小心晚上山里有狼!”
她走过去开了车门坐进去,熟练地发动起来,以一个非常惊险的动作和雷天宇的车擦身而过,略停了一下,大声说:“我还有包咸趣饼干留在座位上了,希望你饿死之前,徐枫晓能原谅你!”
说着她开车呼啸而去,不愧是宝马,性能优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灵活地消失在山道的拐弯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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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腕上的表,夜里两点二十七分了。
毕竟是山里,漆黑的夜幕笼罩之下,没有平时习惯的车声人声,只有风吹过林间,枝条乱舞发出的哗啦声,除了他自己的车灯,没有任何别的人工光芒,所以每次抬起头来,都可以清楚地看见天上璀璨无比的群星。
雷天宇钻出车子,点燃了最后一根烟,一点红光在黑夜里明明灭灭,映着他的脸。那包小得都没有他手掌一半大的咸趣饼干早就进了他肚子,海先生在雁离走后也亲自出来邀请了他一次,被他拒绝了,剩下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车里度过,只是偶尔象现在这样,出来抽支烟,透口气,让寒风把自己的头脑吹得清醒一点。
晓晓……晓晓……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起他扇自己的两记耳光,是用足了力气打的,你终于还是发泄出愤怒来了,不再象个雕塑一样死气沉沉地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你再也不说你不恨我,说自己罪有应得,而是真的……肯对自己发火了……
没关系的,晓晓,我可以等,继续等下去,等到你把自己的真正感情一点一点流露出来的那一天,等到你再次愿意接受我的那一天……对你,我愿意等上一辈子……
想起徐枫晓安静的睡脸,雷天宇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希望还能有那么一天吧,能在自己怀里,让他不必借助任何药物,也这么安静放松地睡着,让自己抱着他,真切地感受到他,不必再承受随时会失去他的恐惧了。
想的太出神,烟头烫到了手指,他下意识地一抖,掐灭了烟头扔进车上的烟灰缸里,自己也坐进去关上了车门,被夜风吹得麻木的脸微微地泛起一阵颤栗。
宁静的夜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接着是强力手电筒乱晃的光线,向他这边移来,雷天宇吃惊非小,三更半夜的,海家出了什么事?他打开车门,站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对方足有十几个人快步地向自己走过来,人群正中,是依旧美艳绝伦的海夫人遗珠。
大概是已经睡下了或者是准备睡了,海遗珠披肩秀发在夜风中飘舞着,映衬得一张俏脸有些煞白,穿着单薄的白色长裙,随便披了一件雪白的狐皮大衣,在周围淡黄的电筒光线陪衬下,美丽得让人不敢正视。
“雷先生。”她的声音仍然柔和圆润,“对不起,我才知道你竟然就在门外,实在是太抱歉了。”
她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淡淡地说:“你们就让客人在门外这么等着?明天我倒要问问驭远,这难道就是海家的待客之道吗?”
“海夫人,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请不要再说了。”雷天宇看周围的人一声都不敢出的样子,赶快替他们申辩几句,“海先生也亲自出来邀请我进去,但是那样……晓晓又会生气,别真的逼他做出什么傻事来……海夫人,请回吧。我,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海遗珠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抬起来注视着他,有些惊讶,接着就释然了,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雷先生你也太在意了……就是进去等,有什么呢,到时候我们不跟枫晓说,他哪里会知道。还是请进吧,为了枫晓,让你在这里受一夜的罪,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世上很难有男人面对这样的一双眼睛还能坚持自己的主张,何况是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雷天宇还是拒绝了,微笑着摇头:“海夫人,不必说了,就算晓晓不知道,我也不想欺骗他,我欠他的太多,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夜深了,风大,请回吧。”
盈盈浅笑,海遗珠看着他,一字一句地低声吟道:“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雷先生,你对晓晓……真是让人羡慕……”
雷天宇满嘴苦涩,叹息了一声,低下头,什么都没说。
“虽然雷先生这么说,可是身为主人,断然没有让客人在门外等候的道理。”海遗珠声音温柔,但是很坚定地说,“请雷先生务必要进去坐坐,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另外,我还有些话,要对雷先生说。”
她意味深长地加重了语气:“是和枫晓有关的事。”
雷天宇心头一跳,表面上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不必了吧?如果有什么事,我希望是晓晓亲自告诉我,如果他不想我知道,我也不会去追问。”
“是吗?”海遗珠淡笑着回过身去,留下一句话,“可有的事,他是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的,你也就愿意,让他一个人痛苦下去?”
雷天宇默然,看着面前窈窕的白色背影慢慢地离开,竟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某些最后的机会也在离他远去……
海遗珠站住了,伸出一只线条优美到无以复加地步的手臂,轻笑着说:“雷先生,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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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寒冷的室外陡然走进灯光明亮温暖的室内,雷天宇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习惯,他被引到另外一间客厅里,装饰豪奢华丽,成套奶油色镶金边有着复杂金色花纹的家具,连椅子的四脚都雕成美丽的玫瑰花式样,头顶的天花板上绘着文艺复兴风格的天使画,被水晶吊灯照得闪闪发亮。
海遗珠进来之后就不见了,一个白衣黑裙的小姑娘默不做声地给他送上一壶热红茶和几样点心,然后细声细气地说:“夫人请雷先生先用点心。”
精美可口的甜点吃在雷天宇嘴里也是味同嚼蜡,他没有办法随便吞了几个,喝了一杯热乎乎略带苦味的红茶,身上顿时暖和起来,刚想问那小姑娘海遗珠什么时候能见他,面对着他的墙上忽然开了一扇门,海遗珠微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夫人。”小姑娘急忙恭敬地低头,雷天宇也站了起来,礼貌地说:“谢谢招待了。”
“哪里哪里,夜里没有准备,一时仓促,倒委屈了雷先生,请坐吧。”海遗珠笑吟吟地说,她明显是梳洗过了,秀发和平时一样挽成发髻,用一根通体碧绿的玉簪别在脑后,换了一套镶白色兔皮边的室内便装,白玉雕成一般的秀丽手指上,也只带了一个式样简单的白金婚戒。
收拾了桌子,换上一壶茶之后,小姑娘下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雷天宇不觉有点微微的不自在,他移动了一下身子,轻咳一声:“海夫人……这个……请问……”
“枫晓是吗?”海遗珠象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说,“放心,我会告诉你一切我知道的事情,但是至于怎么解决,就只能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