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罪魁祸首正悠哉地坐在圆桌前享受著香气四溢的早点。见他醒来,咬著一口肉包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字。
「饿死鬼投胎!」他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肚子却很不争气地在此时叫了起来。
「没办法,昨夜耗掉太多体力,今儿早把我饿醒了。」萧飒三两口解决一个肉包,又稀哩呼噜的往嘴里倒下一碗豆腐脑。
「哼,」蓝玉烟扬扬眉,「做贼去了你!」说完一掀被子,正准备下床——
「哇!」
萧飒立刻做贼心虚的垂下头,专心致志的啃他的包子。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没穿衣服?!」看见被褥下的自己竟然赤身露体一丝不挂,蓝玉烟的脸立刻红到了耳根,刷一下反射性地拉回被子将自己裹个严实,又羞又怒地大声惊问——从小娘亲的谆谆告戒让他养成了随时防范著别人瞧见他身子的习惯,而现在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脱光了衣服——叫他怎呢不骇然失控?
「……怎么回事?」萧飒一口包子立刻哽在了喉咙里。重复著听到的话,小心翼翼地抬眼,小心翼翼地上下左右打量著床上问出这个问题的人——
不会吧……
那张宛若点了胭脂的鸭蛋脸上除了分明的怒火与羞涩,剩下的尽是不解与惊愕。
「怎么回事?!是谁脱了我的衣服——你?」蓝玉烟拧紧的眉竖成了倒八字,咬牙切齿的瞪著他。
难道……
「你——身子有没有什么……不适?」
「不适?」虽说他现在确实全身酸疼得厉害,但他可没那么傻,说出来给他一个嘲笑自己的机会——才不!
「没有,睡了一觉舒服得很!」他不甘示弱地逞强。
没事?
萧飒挑了挑眉。虽然过去他从没有跟男人上过床,但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走路——在江湖中混了这么些年,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没耳闻目染过?他可不是那些愣头愣脑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不过实际行动,昨夜可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也许是他们俩的契合度太好,亦或是那春药威力强大,总之——他毫不费力地便进入了他的身体,且现在看来,他的「那里」也丝毫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加上酒精的效用……
「明明不会喝酒还逞强,你昨夜醉得一塌糊涂,吐了一身,脏死了!我好心帮你脱下来,又帮你擦干净身子,你非但不感激,反倒这么气势凶凶地质问我——你又不是女人,紧张个什么劲儿?!」压抑住心虚,萧飒故意摆出一副嘲弄的神色——探探底儿。
「喝醉?」定了定神,蓝玉烟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也对,他们俩都是男人,这儿又不是云雾山庄,他犯不著这么紧张兮兮——又给他一个嘲笑自己的机会,可恶!「那我的衣服呢?」
「扔了。」
「扔了?扔了!你叫我今天穿什么?!」他说得到便宜。
萧飒扬扬下巴,指著床边的小几:「喏,那套新衣服是给你准备的。」
蓝玉烟皱眉看著那套鹅黄色的绸衫,好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抓过来一件件往身上套。
看著他除了对那套新衣服有些不满外,对他昨晚扒掉他衣服的原因信口胡诌的那套说辞没有半点反驳,似乎深信不移的样子……
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太可能,毕竟和他相处了这么些天,虽说不上对他十分了解,至少也了解那么七八分吧——他不是一个能把自己的心思掩藏得那么好的人,任何情绪都可以在他脸上找出端倪。
对于一个男人——特别是像眼前这个小男人——来说,被另一个男人拥抱简直是比杀了他还痛苦的羞辱,决不可能这么轻易地算了当作没发生过。
就连随便说他几句,他都受不了地要杀他泄恨了,更何况是这种事?
所以,至今为止他会这么风平浪静的原因惟有一个解释……
他、忘、了!
他根本不记得昨夜他们怎样在床上翻云覆雨、蚀骨消魂!
「哈……哈哈哈哈——」好极了!真是太好了!
萧飒笑得眼泪都迸了出来。
也就是说,他像个傻瓜一样提心吊胆了一个上午,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的指责——毕竟昨夜他难脱趁人之危之嫌,做了他自己向来不屑的事——根本是多余的?
担心他气疯了,杀他不成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来——也是多余的?
还有担心他为了报复而不择手段、不计代价地从此走上歧途……统统都是多余的?
也就是说,昨夜的事除了天知地知就只有他一人知——他完全可以把这件出轨的荒唐事当作酒后乱性、饥不择食时所犯下的一个小小错误?
一个值得原谅的错误——他绝对可以相信就是换了其他男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没有人会舍得拒绝这块送到嘴边儿的上等肥肉——任谁都会和他犯同样的错误不是吗?
既然主角都不记得了,他又何必放在心上多此一举呢——又不是跌到脑壳摔坏了脑子!
他可是快要成亲的人,这件事还是早早装箱上锁、水淹土埋,一辈子不再拿出来现世的好。
转念之间,萧飒已替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让自己不必受良心谴责的说辞,吃干抹净,大摇大摆准备走人。
虽然明白两人都是男人,没什么好在意的——可不习惯在人前赤身露体的蓝玉烟依旧飞快地穿衣著袜。就在他穿到一半时,坐在桌前的那个混蛋突然毫无预警地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就差没跌到地上去打两个滚儿了。
莫明所以的蓝玉烟停下手里的动作,拧眉瞪著这个狂笑不止的男人,再低头看看身上的衣物——没错啊,每一个扣都扣在该扣的地方,衣领袖口也都整整齐齐……难道是这衣服……除了颜色比较打眼之外也没什么特别,普普通通一套男装而已嘛。
「你笑什么笑?!」猜不透他弄的什么玄机,蓝玉烟狠狠地瞪他一眼,大声诘问。
好半天,他总算在脸部抽筋之前止住了笑声:「没什么,笑我自己自寻烦恼、多此一举罢了。」
「有毛病!」丢给他三个字,蓝玉烟系好腰带套上靴子,起身下床。
刚站直身子,全身上下的肌肉就发出严重抗议,特别是腰部和双腿,痛得他差点没脚一软摔到地上去。
——不过是施展轻功跑了大半天而已,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济事了?难道真是离家这四个月来疏于练习的结果?
不想在这混蛋面前示弱,蓝玉烟咬牙硬是压下那剥肉拆骨的痛,没事儿人样一步步朝房门走去,却不知他的脸早已出卖了他。
「很疼吗?」萧飒看著他一脸僵硬不自然的表情,拍拍屁股走人的念头立刻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对他的愧疚及……不舍?
「谁说的!」蓝玉烟打死都不会承认:「我好的很!」
好?他这样怎么看也说不上好吧!
真倔!
不理会他的睁著眼说瞎话,萧飒大步走到他面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左手勾住他的腰,右手在他肩上一撂——趁他向后倒的瞬间一把将他拦腰抱起。
「喂喂喂——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喊是这么喊,蓝玉烟把握不住平衡的双手却很没说服力的自动揽上他的肩,搂个死紧。
不敢反抗——刚才一点小小的挣扎就令他忍不住龇牙咧嘴,再动动岂不是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