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二楼,顺著门牌指示,终于找到了位在最边间的练琴房。
“徐子恒,你别以为你功课好就可以看不起人喔!”
才走到门边,便听到里头传来这么一句不友善的话语,刚要握住门把的手瞬间收回,身形轻巧地挪移至窗边,透过小小的窗缝往里瞧——
喔喔!这一瞧可不得了,只见坐在钢琴椅上的徐子恒被四名体格都比他来得粗壮的男生团团围住。那四个男生个个双手环胸,脚踏三七步,脸色极为不善,一看就知道是专程上门找碴的。
面对这种阵仗,徐子恒仍是清清冷冷的淡漠样,并不理会对方挑衅的言语。
“喂!你是哑巴啊?我们老大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一名男生很不爽地伸手顶了下他的肩膀。
“我不认识你们,不知道要跟你们说什么。”淡淡地回应了句,态度依然冷淡,很是从容镇定。
“哼,你不要以为这么说就没事了!”被称作老大的男生拧起眉凶恶地瞪著他道。“我叫刘勇强,二年三班的刘雅菁你认识吧?他是我妹妹,听说你当著很多人面前拒绝收下她的情书,让她很难看,连带的也让我很没面子,你说这笔帐该不该算在你头上?!”
“我不知道谁是刘雅菁。”嗓音依旧冷淡,对方的凶模恶样似是对他起不了一点作用。“不管谁送情书,我一律拒绝,并没有针对任何人。”
“臭小子,你很跩嘛!”他直接的话语显然让对方更加不满,带头的老大倏然一把抓住徐子恒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
“老大,别跟他废话,这种人就是欠教训啦!”
“对啊,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还以为自己真的很了不起!”
其余三人也靠拢上去,摩拳擦掌,一副准备修理人的样子。
块头粗壮的刘勇强挑高一边眉毛,把脸凑近徐子恒面前威吓道:“怎么样,害怕了吧?如果明天你肯主动去找我妹,答应跟她交往,这一次我就饶了你。”
面对威胁,徐子恒眉头皱也没皱一下,只冷冷地回道:“我没兴趣。”
站在窗边的赵清雄一听到他的回答,忍不住拍额摇头。看来这家伙也没比自己聪明到哪里去嘛,连“识时务者为英雄”的道理都不懂,嗟!
心里才这么想著,里头立即传来一声闷响,赶紧回神一看……哇!自己只不过分神了一下,怎么人就被摔黏在墙边了?
眼见其中一名男生抬脚便要往徐子恒脸上踹去,他赶紧往旁跨一步,拉开门冲进去,大声喝道:“喂!四个打一个,你们丢不丢脸啊!”
闻声,刘勇强率先转过身。“你是谁?”
“我是他的同班同学。”赵清雄指著徐子恒回答。
“那又怎样?你一个人能挡得了我们四个人吗?”
赵清雄挑眉笑了笑。“我已经很久没打架了,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只好勉为其难奉陪了。”说著,开始兴致勃勃地扳动手指,发出“喀喇喀喇”的声响,跟著还往前跨了一大步,高头大马的身材立即将刘勇强四人给比了下去,气势颇为惊人。
“老、老大,我认出他是谁了。”四人中身材较矮小的男生微微瑟缩地靠向刘勇强,在他耳旁小声地说著。“他是篮球校队的赵清雄,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对方可是运动全能,还曾是区运跆拳道的金牌得主,更可怕的是他背后雄厚的靠山。
“他、他是赵清雄?!”原本还杀气腾腾的刘勇强瞬间气焰全失,唇角不自觉地抖动著。
所有道明的学生都知道,篮球校队的队员们个个高头大马、身手了得,而且彼此的感情好得像兄弟,队员中一旦有人出事,其他人必定相挺到底;换句话说,如果他们杠上了赵清雄,就等于杠上了所有队员。
“呃……没事没事……”逞凶斗狠的头头转眼变成胆小怕事的“俗辣”。“谁说要打架了?大家都是同学嘛。”话说完,自己先拔腿开溜去也。
“啊?老大……”其余三人见状,随后跟著落跑。
“哇,溜得还真快!”赵清雄双手改而抱胸,哈哈大笑,忽地,笑声徒然停住,猛然转过身,快步走到徐子恒身旁。
“喂,你没事吧?”一边询问著,一边蹲下身察看对方的情况,待瞧见他清秀的脸蛋上没有半点伤痕,这才轻吁了一口气。
徐子恒微微呻吟了下,一手抚著后脑勺,感觉有些晕眩。
见状,赵清雄立即伸手摸向他的后脑。“哇,肿了好大一个包!”
“你别碰我!”徐子恒皱著眉拨开他的手,而后扶著墙,缓缓地站起身来,步履却忍不住微微摇晃了下。
“喂,小心!”赵清雄赶忙伸手扶住他。
徐子恒下意识地想挣开他,无奈对方个头高大,力气也大,握住他肩头的手像钳子似地紧咬不放。
“你也真是的,刚才那种情况你点头答应就好了嘛,干嘛自讨苦吃?”没察觉到对方的挣动,赵清雄兀自叨念起来:“不是有句话说‘识时务者为英雄’吗?亏你书念得那么棒。”
“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徐子恒微带气恼地瞪他一眼。刚才被刘勇强使力一推撞,不仅撞伤了头,连背部都隐隐发疼,头部强烈的晕眩感让他无法逞强,不得不暂时依赖他的扶持。
被纠正的大个儿先是愣了下,而后搔搔头笑道:“哎呀,英雄和俊杰意思还不都一样,干嘛那么计较。走走走,我扶你去找纪老师,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赶快回家休息的好。”
纪老师是徐子恒的母亲,在道明担任音乐教师,带领音乐班的学生。道明的音乐班名气也不小,培育出来的学生几乎是各项比赛中的常胜军,身为班导的纪母每天放学后按例必须做个别指导,常常得留到晚上八、九点。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搭车回去。”徐子恒摇头道。
“可是你的状况……”
“我没事!”语气瞬间强硬起来,声音也大了许多。“只有小孩子才动不动就要找母亲。”
赵清雄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回神过来。“你……是不是不想让纪老师担心?那好吧,我送你回去。”这家伙真不可爱,也不掂掂自己的情况,就爱逞强。刚才如果他把自己母亲抬出来说,或许刘勇强那些人就不敢动他了。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当初班上同学是在一个巧合的情况下得知纪老师是徐子恒的母亲,他自己可从来没提过;要他以此威吓别人,大概是怎么也做不出来吧。
“不需要。”徐子恒想也不想地回绝,并挣脱他的扶持,转身离开练琴房。
赵清雄随后跟上,也不多说什么,陪他一路走回教室收拾好书包后,又跟著他走到校门外的公车站牌等车。
见他一路紧跟著自己,徐子恒非但不领情,心里还觉得恼。本想口出恶言,但又想起方才是他替自己解了围,骂人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等了十分钟,他的公车来了,心想,这下子对方总不能再跟了吧,他们两人搭的公车路线并不相同。
可没想到自己才刚上了车,赵清雄也跟上来了。
“你上来做什么?这班车不是你该搭的车。”徐子恒冷著一张脸质问。
“嘿嘿,我喜欢多绕一点路嘛。”换来的是对方皮皮的回应。
不悦地抿了抿唇,他转身找了个空位坐下,赵清雄也跟著在他身旁挤了个位子。因为空间不大,两人的手臂与大腿无可避免地贴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