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季叔裕都没哼一声,随即转过身往那个人的罩门落下狠厉的一击。
“季大哥,你流血了。”她惊骇得张口结舌,知道这些人不是来比划一下,而是真的砍下了。
“不碍事。”他沉稳得很。
只要她别在她耳边聒噪不休的话,别说是十个人,就算是二十个人,他也一样不会吃败仗。
“但是……”她嗫嚅着,乍见又有一个人提剑打算从他背后偷袭。
她蓦然挣开他的怀抱,向那人走去。“喂,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哪有那么多人打一个的?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谁知道们们……咦,你们两个还真有点面熟。”
她好似在哪儿见过他们,她深锁眉头沉思了一下,才蓦然想起,“啊,你们两个是那时候将我前后围住的男人!”
“小姑娘真是好眼力,大爷们待会儿把你带回家好生疼爱的!”猥亵的男人向前跨了一步,提起剑对背后的男人。
她立即用她这辈子还没出现过的急速,贴上季叔裕的背,然后合上双眼等死。
孰料,她只顾着响起凄厉的尖叫声,却不觉有椎心的痛楚落下。
咦?她怎么会没事?她微微张开眼,只见那两个猥亵的男子皆已躺在地上;再回身一看,季叔裕居然也倒下了。
“季大哥!?”她错愕地喊道,随即扑倒在他身上,睇着他那张惨白的脸和胸前不断淌出血水的伤口。
碧罗苑
“季大哥,都是我的错,倘若不是因为我又忘了地方,一时找不着你的茅屋,其实我早就该到了;倘若我早个两天到达的话,你就不会遇上这等事了。”毕进宝哭成泪人儿,坐在她自个儿柔软的床塌边,双眼直盯着一脸惨白的季叔裕。
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她真的不记得路了。
那天她一出城门便直往北走,压根儿没发觉景色不对,直到打一出毕府便跟在她身后的毕纳珍提醒她时,早已经过了一天了。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太目无王法了。”她低声哭泣着。
虽说毕纳珍伉俪已报了官府,将那等人全都逮进衙门了,但季叔裕终究是受伤了,而且这伤可能还得要休养上一阵子。
虽然大夫说季叔裕未伤及要害,而且身子极为硬朗,不会有大碍,但他至今仍是起不了身啊!
大夫前脚才刚踏出,毕进宝后脚就跟上,立即在季叔裕跟前哭得泣不成声,活似他已经奔往西方极乐见佛陀去了。
“你能不能别哭了?”他问声道。
她一直哭着,一直哭着,那声音仿若在他的伤口上引起了哄鸣,痛得他直想要咒人。
再说,她的泪水加斥驾,一闹便是一个时辰;倘若他再不制止她的话,说不准待会儿真的要驾鹤西归了,届时她更是有得哭了。
“可是你受伤了。”说着说着,她的哭泣声再次一起。“别哭了,你愈是哭,我的伤口愈疼了!”见她又放声哭起,他忍不住地嘟了一声。
哎,不过是这么一点小伤,她何必哭成这样?
倘若她见过以往的他,那她岂不是要被他给吓死了?
毕进宝被他一吓,止住了哭泣,眨了眨如扇般的浓眉长睫,只要泪水不争气地又掉了几滴。
她呐呐地问:“季大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是不是怪她没有及时赶到?还是气她绊住了他的手脚,成了他的累赘?
“我……”废话是要教他说上几回?
从方才到现下,他不知道已经解释过多少回了,她居然还明知故问,这岂不是存心要气死他?
正要狠下心地怒斥她一顿。却见着她晶莹的水眸不断地滑落泪水,顿时他的喉咙便像要让那泪水给区住似的,塞得他心头发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是太邪门了。他居然抗拒不了她的泪水。
不对,似乎在更久之前,他就是老忏逆不了她,不管是面对她的笑脸还是她的泪,感觉自个儿像是被她玩弄于股掌间,全然抗拒不了。
“季大哥,你不要生我的气,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若是早知道话,我……”她抽抽噎噎地诉说着。却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说什么。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能如何?”他淡道。
唉,她怎么会笨到想要帮他呢?何况她能帮上什么忙?她只能乖乖地躲在他怀里不就得了,何必跑去同那些蠢人理论?
倘若不是因为她突地碰到他背后,他也不至于会被剑刺伤了。
说穿了,她根本不是在帮他,反倒是在扯他的后腿,他甚至还觉得她和那群人根本就是同一阵线的。
“我可以大喊,叫人来帮忙。”或许她的声音不够大,但总胜过他连哼也不哼一声的好。
“若是有人听见了,相信一定会愿意拔刀相助。”
“那是荒郊三野岭,你就算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他像是蓄意挑衅一般,“况且就算真有人听见了,你以为人家会愿意拔刀相助吗?”
这等世风之下,人人进之唯恐不及了,还有谁会愿意靠过来?
“可是当初我连喊都没减,甚至都已经吓昏了,你还不是救了我?”她轻声道。
倘若不是他救了她,天晓得当她落到那些人手中,她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以为每个人都会像我这般好管闲事来着?”他微红了脸,赶快别过脸去,不让她发现他少见的羞红。
啧,她真是快要把他给逼疯了。
说她迷糊,她似乎也不怎么迷糊,居然还说出这般教他面红心跳的话来,害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说的也是。”她低下粉须,没见着他的羞态。“不过,咱们要是不住在那荒郊野外,不就能躲过那些事了吗?”
“季大哥,你就在这里住下吧,往后这就是你的家,这么一来就不会再发生这么可怕的事了。”对喔,她之前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好的法子。
“这碧罗苑很大,再住个十来人都够,若是季大哥可以在这儿住下,往后就不用那么忙地干活了;你只管放心地在这儿住下,啥事都不用担心。”
她怎么会这么笨呢?这么简单的事情,她早该要发现才是,不该笨得想要回去同他住在那易惹来杀机的荒郊野外。
“等等,你在胡说什么?”他攒起浓眉,微微坐起身。“我堂堂一个大丈夫、你居然要我同你住在这儿,这岂不是等于我要躲在你的老院中过活了?我才不要,你甭打这主意。”笑话,若是他答应了,他这张脸要摆到哪里去?
“怎么会?若是你愿意迎娶我的话,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得很,天经地义得很,哪会有什么关系。”泪痕尚停留在粉颊上,但她却是乐不可支。
“这岂不等于要我入赘?”他惊吼一声,牵动了伤口,痛得他欲哭无泪。
打死他、疼死他,就算暴尸荒野也无妨,横竖他就是不让人招赘,就是不卖他这一身的傲骨。
“那有什么关系?”她颇为不解。
“关系可大了。”他疼得脸色发青,气息如丝,却仍是坚持要爬起身。
“季大哥,你在做什么?大夫方才帮你扎好了伤口,你若是这样乱动,伤及伤口的话,那该怎么办才好。”见他要爬起身,她连忙将他压下,在一阵手忙出乱之中,不小心地压着了他的伤口。
“啊……”季叔裕声嘶力竭地暴喝一声,疼得他浑身发颤,只差一点就要咒骂她了。
“季大哥,对不住,真是对不住,宝儿不是故意的。只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他要起身,遂她才想要把他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