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那时进来,还说不定我和郑清准会做些什么。
“哦。”我应了一声,突然觉得真是没意思极了。他都不急,我究竟在旁边急个什么?我出轨,金主不生气,大家高兴,这样的情况不过是多事了我。
我拉过被子盖过头,在他旁边侧身躺下。江景澄放下书,拉灭灯,抱住我睡去。
真讨厌。
我躲在被子里想。
***
这夜我睡得并不安稳,老早就听见旁边乒乒乓乓,似乎在收拾东西。等我真的有力气睁开眼,还是早上不到六点。
江景澄在床边拍拍我的脸,“小米,起床了,我们出去旅行好不好?”
我迷迷糊糊的,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精力怎么这么好,好像都不用睡觉似的。
“你啊……”我听见他叹息,然后感觉有人把我给抱了起来,换衣服,洗漱……等我真正清醒已经到了飞机上,空姐为我们拿过毯子,还特地多看了江景澄几眼。
这人到哪里都招桃花。
我揉揉眼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今天早上没大睡好吧,再多睡一会儿。”江景澄帮我拉好毯子,“等我们到了你就知道了。”
真是老套,我转了转眼睛。
我也不担心,最多也不过是把我卖了,我还怕什么?
***
我们的晚餐是在一艘名叫“CUNARDLINE”的邮轮上。
侍者轻轻移出座位,在我坐下后,抖开餐巾铺在我的腿上。接过侍者递来的菜单,我点好了菜,从沙拉到甜点一共四道,江景澄点了一瓶白葡萄酒。
侍者很快把酒拿来,非常熟练的从兜中掏出酒塞起子,一手托着瓶底,用手指转动瓶子,让江景澄看清前后的标签和年份,在他点头示意后,把起子轻轻插入软木塞的中间。转动三圈,竖起起子头,随着轻轻的一声暴音,瓶塞跳出。退出起子,软木塞上只留一个仔细才能看清的小孔。侍者把起子在手指上转动一圈,“哗”地一下折起,收入兜中。然后酒瓶微倾,在我面前的酒杯中润底。
我端起酒杯,醇酒入喉,是意大利葡萄园的味道。
在这里享受美食的确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餐厅中的使者们号称:从你走进餐厅的那一个瞬间起,除了需要你自己张口咀嚼和吞咽外,侍者将为你做其他的一切。
巨大的邮轮,其实就是一座浮动在海上的五星级酒店和豪华商场。十多层的甲板橐集成天井,用无数彩灯和玻璃装饰,围聚成中央大厅。六道玻璃电梯的豪华舒适,就是旧时的王公贵族也不曾享受过。
我站在甲板上,海上傍晚的景色十分美好。
航标浮筒上,几只海豹懒懒的晒着太阳;鲸巨大的尾鳍时而在远处隐现;碧蓝的天空中翱翔着秃鹰,下面是同样碧蓝的海水;淡淡的云朵在夕阳附近被烧成火红,然后终于燃成灰烬。
我把头靠在江景澄肩上,看着这令我窒息的黄昏。
他紧紧我搂住我的腰,和我讲着他去过的地方,说他最喜欢的地方是在托斯卡纳,一定要带我去看小巧纤细的维也纳——那里青青的石板路,爬上墙的蔷薇花,外墙上的圣母像,还有歌德式尖顶上停着的瞌睡的鸽子。
我想我已经被他的言语蛊惑,只是静静的听着,并不出声,任他的气息包围着我。
今日许下的诺言也许永远不会有实现的一天,但是我至少还知道,这一刻是真的。
***
这几日我仿佛活在天堂。
江景澄全心陪我,连生意也不管。遇见郑清淮的那天晚上,我明明听见傅青明和他说第二天有重要会议,可现在却看他悠闲的陪在我身边,连电话都不接。
我从来不知道生活可以这样美好,每一天都有新奇。有时乘着快艇去看鲸鱼黑色的背影,有时在船上享受滑水池的乐趣。我这才发觉原来江景澄也是一个玩乐的高手,知道的花样并不逊于我。
今天邮轮用最慢的速度小心翼翼的蹭进海湾,前面就是著名的哈勃德冰川。
我们靠着抚栏,看着小冰片从船体边漂过,还有眼前巨大的冰川,我想起当年的铁达尼号就是沉没在这里。
那样相爱的人都会分离,何况是眼前我们的买卖关系?
莫名的,我的心情突然黯然下来,推开江景澄,轻声说,“我想独自走走。”然后去了中厅的酒吧。
我坐在吧台上,喝了一杯又一杯,我本来酒量不大,逐渐有些神智不清。
朦胧间,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小米?”
我笑起来,可无论怎么睁大了眼睛,都看不清叫我的人的样子,“景澄……”
我不确定。
恍惚中那人把我扶了起来,带到一个房间。
过了不久有人走近我,想脱下我的外套。
我挣扎起来,大声喊叫,“我不要、我不要!”
他停在那里。
我上前扯过他的领带,正经的说:“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和你上床,和你做爱,一点也不想要你买我。”
那人好像笑起来,“小米,你真可爱。”
可爱?
又是可爱。
我讨厌可爱,又不是小猫小狗,什么可爱?
我心中气苦,怎么也忍不住,喃喃说:“景澄,你知道吗?我爱你。”
说完这句,我全身虚脱,倒在那人身上昏了过去。
***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窗外白浪粼粼的海面。虽然不如江宅水天如碧的绝色,可也是难得了。再转头,看见郑清淮在我眼前放大的脸。
反射性的一脚,我把他踹下了床。
他哀嚎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小米,你做什么?”
我瞪着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没穿衣服。
“衣服呢?”我冷声说。
郑清淮摊摊手,指指地上。
衣服撒了一地。
果然是酒后乱性,我开始头痛。
郑清准瞧着我,突然笑了一下,“小米昨天好热情呢,还缠着说:‘我爱你’。”
我不理他,只管穿自己的衣服,又看看他光裸的身体,我开口道:“郑先生能不能去浴室暂时避一下,我这个人有视觉上的洁癖,最怕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郑清淮嘴角抽搐了一下。
估计他纵横花丛许多年,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
可他到底好风度,仍没有失态,只是问,“小米没有别的要说的了?”
“你情我愿有什么好说的?”
“可我昨天明明听到有人说:‘景澄,你知道吗?我爱你’。”郑清淮笑得仿如狐狸。
我终于知道江景澄为什么要用“狐狸”来形容他——这正是我的软肋,是我在梦中连对自己也不愿意说出来的话。
我穿好衣服站起来,捡过地上的衣服扔到他手上,背过身等他穿好衣服。
等穿衣的“簌簌”声停歇,我回身,郑清淮已经穿戴妥当。
“你想怎样?”我问。
郑清淮继续笑,“小米宝贝,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我说:“不用想了,你去告诉江景澄吧。看他是会甩了我,还是杀了我。说不定他也爱我爱得不可就药,你这样我们刚好两情相悦,皆大欢喜。”
郑清淮不笑了,“小米,你真是特别,我想照顾你。”
我不以为意,“好吧,我特批准许了,要不要我签名盖章给你?”
郑清准哭笑不得。
正在此时,外间传来敲门的声音。
我眼睛跳了一下,随即平静下来,表情仍是那样没有变化。
倒是郑清淮看着我,笑容有些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