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这个吃闲饭的人,也知道他的辉煌战绩——那是一个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的人。哈佛经济学与法律的双学位,回国后荡平许多想篡位的亲戚,让江氏老爷子成功退位安享晚年。他执掌江氏这几年,业绩傲人自是不必说,难得是在商言商,不论与他是敌手还是朋友,竟都多数对此人称赞有加。
再看一眼江氏公子,我不得不承认,他的风度姿容的确是我平生仅见。只淡淡一个微笑,就让人顿觉眼前一亮,虽然态度略有些凛然,可还是让人生出想亲近的心意。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眼眸,其中流光溢彩,几乎要摄人魂魄。
竟连许玄熙也被比了下去。
此时他正低眉敛目与许玄熙说些什么,我瞧许玄熙低低的应了,又说了句什么,朝我看了一眼。接着江景澄离开,又同他人应酬去了,许玄熙则把李群留在原地,朝我走了过来。
“小米,今晚觉得还好吗?”许玄熙走道我藏身的暗处,抓住我的手臂,轻轻揉了一下我的头发。
我却觉得他捏着我的手臂,用的力气大得出奇,痛得我微微皱眉,阴影里却看不清他的神情。
“啊,抱歉。”仿佛觉得有些不对,许玄熙连忙放开我,“弄疼了吗?”
我听出他声音里的一丝振动,有些奇怿,“玄熙,有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许玄熙笑笑,“只是看你来了又不出去见人,老把自己藏起来做什么……”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仿佛深深的吸了-口气,许玄熙接下上,“小米,我们在一起你记得几年了?”
“过了今年九月,就是五年了。”
“你记得倒清楚……”许玄熙轻轻说,仿如叹息。
我怎么能不清清楚楚的记得?
五年前的九月,我还在英国留学,之前全靠父兄支撑家族企业,全然用不了我操心,生活轻松惬意,也有不少人靠看我的脸色混日子过。也就是在那个九月,我们在那场金融风暴中破产,父亲心脏病发作一去不回,兄长受不了这个打击一蹶不振,我身负巨债,被迫回国。
从前人人对我都是温情面孔,到那时却全变了样子,一时间尝尽世态炎凉。
昔日与我交好的朋友,只剩了一个穆深宇。可他也是自身难保,并不能帮助我。
那般的情形下,许玄熙出现在我的面前。
说我是被他买下的也不为过,他助我还清债务,我从此住进他的豪宅,成为他的私人助理。从公司到住所,从床上到床下,无不尽心尽力。
原来我也曾想过,将来会无法接受自己,会无法面对世人。
五年后的现在看起来,一切都是我多虑了。大家都是来去匆匆,没有几个人会专心顾虑别人的事情。偶尔有几个议论的,我也很快习惯。
能很快的习惯,真的是有很多好处呢。
我看向许玄熙,他似乎真的是有心事。
许玄熙又看我一会儿,像是在斟酌用词,考虑该如何开口,半响才道:“小米,你知道的,我最近有些问题,需要大批资金支持计划……所以……”
他嘴张了张,“……所以……”
“玄熙要介绍我认识谁?”我算是替他解围。
许玄熙呆了呆,拿着酒杯的手似乎僵住了,过了一会儿他走出了墙的角落,说,“跟我来吧。”
我并没有立即跟上去,随手取过侍者托盘中一杯冰水灌下去,只觉得寒气顺着喉咙瞬间漫过全身。
许玄熙介绍给我认识的人,是江景澄。
我略微一愣,随即笑起来,“江先生,幸会了。”
江景澄伸出手与我交握,淡红色的嘴唇微微勾起来,“程雪米先生?”
我点点头。
许玄熙拍拍江景澄的肩说,“景澄,你总说要认识小米,如今见了如何?果然是绝佳的人物吧。”
宴会开始前还是“江先生”,现在已经成了“景澄”。
看来他们熟悉得很快。
江景澄并不答许玄熙的话,只和我说,“程先生可曾想过来江氏就职?”
许玄熙看看我又看看江景澄,“景澄你这样就不对了,哪有当着老板的面挖员工的道理?”
江景澄一笑,“若是江氏与许氏合作,程先生为江氏还是为许氏有什么两异?”
许玄熙眼中立即亮起来,笑道:“的确的确,的确是没有什么分别。”他的笑容却在我的注视下慢慢僵硬起来,手指微微颤抖。
我已经有些累了,这样的宴会实在是让人困倦。
“我们什么时候走?”我问了一句,这话自然是对着江景澄。
“现在就可以。”江景澄笑容温柔。
我徐徐应了一声,任他拉着我离去,不顾旁人侧目。许玄熙连叫我们都来不及,只是脸色苍白的立在原地。
我上了江景澄的车子,他坐在我的旁边,把我抱进怀里。他的胸口温暖舒适,我却身子发硬,可还是一动不动让他抱着。半晌,他勾起我的脸来细细的看我,手指摩挲着我的脸颊。
他雪白的面孔微微透着红晕,如泛桃花。
我撑直身子,闭眼朝那两片浅红的唇吻过去。他微微一凛,重新把我压在胸口,我没有睁开眼,只是冷冷的笑了,然后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朦胧中,睡得并不安稳,可我总是不想起来,努力想回到梦里去。可睡了半天却连个好梦也没有,等我醒来时,已经换过了平躺的姿势,身上淡淡的香气,裹着嫩黄的裕袍,盖着轻松的被子。
看来这一觉我睡得很实,连有人帮我洗过澡换好衣服都不知道。
我掀开被子坐起来,打量这个巨大的房间——周围设计十分简洁流畅,灯光调得似暗非暗。床边的椅子上搭着两套西装,我认出其中一件是我今晚的穿着。
“你醒了?”
我回过头,看见江景澄正从浴室里走出来。他穿着一件淡青的裕袍,正用大毛巾擦着头发。
这样看去,光影下,他的皮肤是半透明的玉色,一直延伸到衣领的开口下——这样一个人,若是他破了产,也一定会有许多人出手相助,只要他愿意赌债肉偿。
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见他坐在床边,便接过毛巾帮他擦拭起来。
他静静的任我摆弄,并不动作,倒是我不耐烦起来,扔开毛巾直接压住他吻过去。
他的嘴唇柔软香腻,让我有些把持不住,直想把他压倒。
正当我忘神之际,他微一用力,把我推开少许,让我靠坐在床头。我勉强平抚自己的喘息,他侧身坐在我身边,双手插过我的腰际,身子微微前倾,极轻极淡的轻触了一下我的嘴唇。
我脑子一麻,只觉得一阵酥软从脚底钻过。然后脚踝上传来温软的触感,我知道他的一只手提住了那里。
他的手心很软,只是缓缓在我的脚踝上磨蹭,再慢慢的上滑,小腿,膝弯,最后是大腿。
我连脚指头都蜷了起来,舒服得几乎要叫出来。
事实上,我也的确叫了。
低低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来,“你有一双很美的腿。”
我一颤,低头看去——裕袍的带子已经被他拨开,我的身体裸裎在空气中——而且很明显的,已经被他挑起了情欲。
我呆呆的怔住,眼睛看着他,却似乎没有焦点。
“小米?”仍然是好听的声音,柔软还带着香气的东西轻吻着我。我奋力的迎上去,在模糊中扯开他身上的衣服,让炽热的漩涡把我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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