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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恩海心中大动,更是用力搂紧她。

  此一时际,竹坞外的浮桥已完全陷入火海中,哔剥作响,半段桥梁倒入江面,仍持续燃烧着,风夹带惊人的热气吹入,情况岌岌可危。

  「抱紧我,无论如何别松手,我带妳出去。」鸟刚刀回鞘,他单臂撑起她。

  「恩海,其实那个小姑娘她——」她急着欲说明什么。



  他重重吻了她一下,堵住她的话。「别怕。」

  她颊边泛红。「我不怕。你在,我就不怕的。」

  冷峻的方唇微乎其微地一扬,他重新揽紧她。「抱紧我。」感觉她藕臂听话地收拢,他深提住口气,往方才闯入的窗口跃出。

  水随风势,那条小篷船飘得过远了,他怀抱妻子在江面上几下起伏,第五次踩点时,丹田一震,真气陡散,脚下的轻身功夫无法再续。

  他健臂一挥,在坠江的前一瞬将怀里人儿抛进距离约莫两个起伏外的小篷船上,自个儿却「咚」地一响落入江中。

  跌落在船板上,杜击玉一时间感觉不到疼痛,顾不得晕眩,她连滚带爬地起身攀住船缘,惊恐地望着那团大水花。



  「恩海!」

  水花平静下来,涟漪圈圈泛开,越扩越大。

  「恩海!」她又唤,鼻音好重,泪珠一颗颗往下坠,掉入江里,却屏着气不敢哭出声。

  蓦然间,在那团涟漪的左侧,一颗头颅猛地冲将出来。刀恩海大口吸气,倏地回首,与船上殷殷切盼的人儿四目相接。

  「恩海——」杜击玉欢喜大叫,泪流得更凶,又哭又笑。

  他迅速游近,单臂攀上船缘,湿透的身躯刚落在船板上,一个绵软馨香的身子已冲进他怀里,把他整个扑倒。

  「击玉?」

  「你你你……你吓死我了!呜呜呜……可恶、可恶……你吓死我了,还要我不要怕,呜……可恶……」

  埋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杜击玉再也忍不住地哭泣了,那惊惧绞得她心好痛,浑身发抖。

  刀恩海微微一笑,喉头微紧,单臂搂住她。

  「没事了。嘘……别哭……」

  「呜呜……呜呜……呜哇啊啊啊!」

  他的安慰适得其反,伏在他胸前的纤细人儿哭声骤响,小手将他扯得好紧、好牢。

  他一叹,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仅将她哭泣的小脸贴在胸口上,以更强悍的力道拥抱她,品尝那份失而复得的珍贵。

  第十章 横琴为弹凤凰音

  杜击玉在自家宅第被劫,自然震惊了整个「刀家五虎门」。

  因对方的留书直接扯到司徒驭,刀恩海在当夜私下寻过司徒驭后,坚决单枪匹马前去湘江鹿石矶,一是因已从司徒驭口中得知绑定击玉之人的身分,二是怕动员太多人,情势会不好掌控。对方要以人换人,那就以人换人。只要击玉平安无事,司徒驭与那小姑娘的恩怨,他丝毫不想理会。

  伏在他身上大哭一阵后,杜击玉的心绪平缓了不少,再加上自昨日被掳后,虽被点住穴道在竹榻上躺了一夜,她却无法安心休息,待哭声渐微,转成轻轻抽噎,尔后整个静下,刀恩海拂开掩住她秀颊的发丝,才发觉她竟已睡去,鼻息长而缓,鼻尖红红的,眼角尚有湿气。

  他不忍唤醒她,等着船只循着原来水路回到鹿石矶。刀家老三、老五已领着几个好手前来,江边甚至备妥十余艘篷船,准备沿江搜寻他的踪迹。

  「大哥和老四定陆路,一个时辰前已绕到上游准备包抄。」刀家老三牵来一匹马给他,瞅了眼被他单臂撑抱、犹自熟睡的杜击玉,不禁淡笑。「我想,可以让人前去知会,要大哥和四弟撤回了。」

  刀恩海点点头,微乎其微地扬唇。

  返回「刀家五虎门」的途中,杜击玉曾醒来一次,当她发现自个儿仍被丈夫圈围在怀中,安全的气味如此浓厚,她长睫眨了眨,依然抵挡不住疲倦,再一次抱住他的腰睡去。

  此时,月上树梢,屋外传来阵阵虫鸣,风轻拂纱帘。

  她在半个时辰前醒在与他的那床鸳鸯红榻上。

  他不在身旁,她想下榻去寻,伺候她的两名丫鬟小翠和甜袖见她醒来,喜上天似地直冲着她笑,吱吱喳喳地绕在她身旁问个没完。

  丫鬟们忙帮她备了一大桶热水,当她废人似的,竟七手八脚准备扒她衣衫、替她净洗,这才被她赶到门外去。

  沐浴过,精神好上不少,思绪也清明许多,丫鬟送来香气四溢的晚膳,她吃了几口,又勉强喝掉一碗鲜鱼汤。按理,她该要感到饥肠辘辘才对,却有些食不下咽,归咎原因,她心里清楚,是怕他又要晚归。

  两人之间还横着好多事没讲清,他的真情厚意,她明明感受得到,她不允许他再退缩。

  遣退两名丫鬟,她立在临窗的长几前,素手拨过搁在长几上的「梦泽琴」,随意几音,不成曲调,却有情深。

  「小翠和甜袖说,妳晚膳吃得很少。这样不好。」

  低沉且熟悉的嗓音缓漾,杜击玉随即回眸,萦绕心思的男人便静立在一屋烛光哼o

  「你不在,我吃不下。」她坦率地道,眸光幽幽,下意识轻咬唇瓣。「我以为你又要好晚才回房……又或者不回房了。」

  刀恩海深而沉静地注视着她,一会儿才道:「潜入刀家把妳劫定的那个姑娘来头不小,我和大哥一直待在议事厅里,商议该如何处理此事,然后又到后院井边冲了凉,所以……」他发微湿,外衫已换下,仅着中衣,胸前微敞。

  「都不怕着凉吗?」杜击玉忍不住念了一句,赶紧取来架上的净布,拉着他的巨掌来到榻边。「坐下。」

  「击玉,我——」

  「你下坐下,我怎么帮你擦头发?」小手推他的宽肩。

  刀恩海听话地矮下身,端坐在榻上,五官一贯地严肃。当那块净布盖在他头顶上,力道适中地轻揉擦拭时,他搁在膝上的单掌强忍着什么似地紧握成拳。

  「击玉……」略哑的唤声在净布底下响起。

  「嗯?」她细心地揉擦着,顺道轻按着他绷得有些儿紧的头皮。

  「妳……妳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虽然她并无丝毫外伤,回府后也请大夫把过脉,亦说脉象稳定,但她毕竟周身穴位被封,再加上身子原就不好,他仍是担忧。

  杜击玉摇了摇头,意识到他目光被净布遮掩了,忙又启唇道:「我很好。真的。」忽地忆及一事,她小手略顿。「恩海,我感觉得出,那位小姑娘其实没有恶意的。」

  他拉下她手中的布,双目微瞇。

  杜击玉紧接着道:「她虽然把我带走了,关在那间竹坞里,但她说,她仅是想拿我换一个人。她事先告诉了我,她会命人将浮桥烧掉,要我别怕,因在烧桥之前,她的人会将浮桥与竹坞相接的材板抽掉,不会延烧到竹坞这边的。她还说……你一定会来带走我。」

  那两道清澄的眸光让刀恩海心中一荡,咬了咬牙,暗暗稳住心绪。

  「那小姑娘要的是司徒驭,她把脑筋动到妳身上,不管有无恶意,刀家都不会轻允的。」他更不会。这笔帐往后自然得好好算清。

  闻言,杜击玉一怔。「那姑娘……原来是要拿我换司徒先生?他们俩之间是否出了什么误会?司徒先生落在她手上了吗?」

  「那是那家伙自作自受,怨不得谁。」他闷闷道。

  「那家伙?」她眨眨眸子。「恩海,你和司徒先生原是相熟的朋友吗?我还道是昨日他送琴过来,你才与他首次打过照面。你们认识许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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