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仲允不愿多想,只想把她失去的尽量找回来。他能做的只有这样。
他主动联络樋口洋介。
「你有事找我谈?正好,我也有事找你,『妹婿』。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可以吗?」
找回挚爱的樋口洋介连语气都明显轻松、俏皮许多。
「妹婿?」严仲允皱起眉头。
樋口洋介呵呵笑。他刚好带着心爱的妻子从南投度假回来,宋妈妈的美味料理,至今还让他回味无穷。
「恬梨是我妹妹,就算你们已经离婚,基于礼貌,严执行长还是得喊我一声『大哥』,况且我年纪比你虚长几岁,称一声大哥并不为过。」
严仲允冷冷地回应:「我怎么感觉你在报仇?」
樋口洋介很无辜。「有吗?呵,你太会想象了。」
他们约在阳明山山顶的一家茶艺馆。当严仲允的保时捷停妥时,樋口洋介已在门口等候。
严仲允下车。「久等了。」
「不会,我先带你看些东西。」
樋口洋介引领着他进入茶艺馆。他们走到一面墙前,墙上挂着许多裱框的照片,全都是同一个主题,和同一名女主角──「新娘」。
樋口洋介指指墙壁上的相片,揶揄地问:「不用我提醒这位新娘是何方神圣吧?」
严仲允浑身僵硬。他当然知道相片中的新娘是谁!那是他的妻子,她身上的白纱正是婚礼当天的新娘礼服。
拍照的人很专业,每张照片都将宋恬梨甜美又慵懒的气质精准地呈现,她沐浴在春天纷飞的樱花雨中,美丽浑然天成,就像幅画。
「这间茶艺馆怎么会有她的相片?!」严仲允难掩欲爆发的怒火。
「茶艺馆的店名就叫『新娘』,不是吗?」他决定卖个关子,让他着急,替受委屈的妹妹报仇。
「我只想知道店家为什么会有这些相片?!」他吼。
「你对恬梨都是这么吼的吗?」
「我不可能吼她!」
「喔,那就好……那为什么她要离开你?」樋口洋介无辜地问。
「因为她心里有别人,可以了吧!」他怒瞪着他,目光杀气腾腾。
樋口洋介坏心地挑挑眉,根本不理会严仲允的隐射。「我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你知道她是我『义妹』吧,义妹喜欢谁,当哥哥的我当然很清楚。」
他存心想气死他,而且他成功了。
严仲允气到快喷火。「我不予置评,我只是好奇,谈事情有必要来这个深山小店吗?」
樋口洋介冷笑。「当然有必要,不过你先说你找我要谈什么,我再告诉你,来这家小店的目的。」
如果由他先开口,这家小店可能会让愤怒的丈夫和哥哥给铲平,所以还是先讨论正事比较妥当。
严仲允的眼神好冷。面对心爱女人所仰慕的人,他的态度热不起来。「我决定概括承受『宋氏建设』的一切。」
樋口洋介神色镇静地打量他,心中为他的举动鼓掌。「我妹会感谢你伸出援手。」
严仲允扯了扯嘴角。「我不需要她的感谢,况且她肯定不会接受,所以我必须请你出面,以震天的名义收购宋氏,资金调度由我全权负责。」
樋口洋介叹口气。「唉,你真的爱惨恬梨了。」
严仲允不想再去碰触自己的伤口,那令人万念俱灰的爱情。他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只说:「由你去收购,宋小姐会很开心。」
「由你去做,『宋小姐』会很开心!喂,离婚的夫妻只能以先生、小姐称呼的吗?」樋口洋介皱起眉头。
严仲允苦笑,还是不回应他。
樋口洋介挥挥手。「好了,你的事情先缓缓,听我说明一些事情真相之后,你再考虑以谁的名义去收购。」
他指指墙壁上一幅幅的照片,再指指茶艺馆柜台后面,那个油里油气的中年老板。
「那些相片是他拍的,你们结婚那天,她来这里看风景解闷。那天你粗鲁地打断我和恬梨讨论土地投资的午餐,她也是来这里散心。」
「你有来吗?否则怎么会知道恬恬来这里散心?」严仲允又妒火中烧。
樋口洋介凉凉地说:「细心观察、细心观察,一直吃醋是没用的!你看那些照片的左下角都有日期,婚纱照的日期是你们结婚当天,便服照的日期是你结婚的第二天,这两天我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但你看恬梨一脸郁闷,想也知道是她心情不好,来山上看风景解闷。你应该知道她爱看山山水水吧?」
「我知道。」
「所以我的推理是正确的。好,在正式进入主题前,待我先活动一下筋骨。」
樋口洋介起身,甩手摆腰再入座,严仲允被他怪异的举动搞得整颗心七上八下的。
「你一定在记恨当初震天借不到钱的事。」这是严仲允唯一能想到的理由。被情敌莫名其妙约到荒山僻野,又说些拐弯抹角的话,浪费他的时间。他提醒自己在离开前要向老板拿回属于恬恬的相片。
樋口洋介作势地叹了口气。「哎,你不懂,我是在挽救你和恬梨的婚姻!」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医疗收据放在桌上。
「你要仔细看看这个东西。」
收据上的病别名称印着四个大字:「子宫出血」,病患名字「宋恬梨」,日期是两个月前,结帐时间是早上七点半。
他记得那天,恬恬和樋口见面的事上了报,他因公前往美国,宋总裁来家里安抚父母的怒火,因情绪过于激动,导致心脏病复发……
严仲允皱起眉头,怒气冲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恬恬会子宫出血?!」
樋口洋介心中的愤怒不会比他少,只是多了冷嘲热讽。「报纸明明拍到她挂着点滴,你们没有人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只会指责我和她关系匪浅、有暧昧。严执行长,拖了两个月你才问她为什么会子宫出血,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严仲允霍然倾身,双手扯住樋口洋介的衣领。「我要你告诉我,恬恬发生什么事?!」
樋口洋介的目光好冷好冷。「好,我告诉你,你给我一个字、一个字听清楚,恬梨会住院观察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才回家,是因为恬梨流产了!」
说完,他满意地见到严仲允像是被鬼吓到的样子。
他继续说:「至于流产的原因,根据送她去医院的路人和事后恬梨告诉我的,是柜台那个禽兽看上你老婆,他在天母遇到出门散心的恬梨,竟伸出魔掌还打伤了她,导致她流产。至于路人为什么会通知我,是因为她通话纪录的最后一个号码就是我的。严执行长,这样你全懂了吧!」
樋口洋介愤怒的言语由牙缝中迸出。「我跟恬梨没有暧昧,她爱的人是你,信不信随你。我现在要去打那个老板,你加不加入?」
樋口离开座位,目标是柜台后──
只是严仲允的速度比他快了三秒。只见他冲进柜台,把一脸天真无邪的老板拖出来,浑身的暴戾之气彷佛是由地底窜出的黑暗恶魔。
「客人有什么事?」张老板吓到快尿裤子了。
严仲允怒气冲天。「你竟敢打她?!」
「我打谁啊……」张老板快吓死了。
「我老婆!」他怒吼,挥出了愤怒的第一拳,而后是更多的拳头。
他的妻子、他未出世的孩子,都是因为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他重重的拳头,一拳一拳打在张老板身上。他唉唉叫,客人皆被这骇人的场景吓傻了,无人敢动,更别提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