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你就等著被人家收进房里当小官。」稍稍喘口气后,向雪生不太放心的往回头路看,有些人明里不敢得罪人,暗里都来阴的。对方是个皇亲,不一定会怕上他腰侧的玉牌。
「小官是什么东西啊?人家刚刚明明要让你做衣裳,我们这样一逃又做不成了。」
「小官就是专给男人玩弄的男人,像你这种年纪的,人家叫做娈童!」雪生冷声冷气的解释,他虽是个孩子,但是在世道上打滚久了,该知道的绝对不少。以前也曾经有过有钱人家的少爷要买漂亮孩子来玩,人口贩子买不到,就干脆到乞丐群里去抢小乞儿,雪生也是好几次都差点给人家抓去卖的。
男人眼里的丑陋模样,他见多了。
「玩弄?」向绿意在脑袋里搜寻这个字眼,忽然想起上次在自家后院的佣人房里,看到家丁压在小丫环光溜溜的身上抽动,还用手捂住人家的嘴,威胁不准声张,他当时吓得不敢出声。
「为什么?」隐约觉得自己刚刚好像躲过很可怕的事,但是向绿意这样养尊处优的孩子,还是不懂为什么有人要抓他去玩弄。
「因为你生得好看。」确定真的没有任何人追来后,雪生撕下一块衣角,顺手把向绿意的脸蛋遮了起来。
「你的脸太招摇了,以后出门最好还是带个纱帽。」不理会向绿意咿咿呀呀的抗议声,雪生扛起人就走,心里隐约有些后悔为啥要来当小孩子的保姆。
一旁的暗巷里,莫言笑冷冷的看著离去的人影,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看来,这次南行爵爷可找到好玩的玩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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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险些给显贵抓去当娈童的事,一回府就传开了,向老爹担心的东问西问,一问之下才知道是雪生解了危机,当下涕泪纵横的跟雪生道谢,把人家的祖宗八代都拖出来赞扬一番,而向雪生只是抿嘴不说话。
「雪生,今儿个要不是你,我家最后的一丝血脉大概也要毁了,你们得罪的那位皇爷,我去打听过了,是当今皇后的表弟,小有势力,来咱们这里玩个几天,我怕人家找上门来,所以这几日大家还是都别出门的好。」向老爹只剩下向绿意一个孩子,特别的谨慎。
「另外……」向老爹看著两个孩子,咳了几声清喉咙,「我决定给你们请一个夫子,你们年纪都不小了,不能整天玩乐,也该念一些书了,从明天开始夫子会来给你们教课,我希望你们可以好好念书,雪生,你年纪大,比较懂事,如果绿儿不懂事,你就看著点。」
「嗯。」
「爹你怎么这么说?我很乖啊!」一旁的向绿意一听到自己的坏话就赶紧抗议。
「是是是,你很乖,但雪生是大哥,比较懂事,你以后也要听他的话,知道吗?」向老爹原本以为找来雪生最多也只能陪陪绿意,如今看来他小窥了人家,把向绿意摆在雪生身边的确是安全多了。
「叫他大哥?为什么。我觉得叫雪生也不错啊!」搞什么,好不容易才摆脱老么的身份,怎么现在又要多出一个大哥呢?向绿意实在气闷不已。
「不行,我已经收了雪生为养子,按辈分排,你得叫他大哥。」向老爹笑著安抚儿子,「之前他没名字,由你乱叫,现在雪生这个名字我会排进族谱里,他就是你正式的哥哥,以后你得叫他雪哥哥。」
会这样安排,是因为向老爹明白只有这个方式才能短暂的抓住雪生的心,这孩子什么都不要,给他好处他也不见得会留下来,可是,若是给了他牵挂,那就又不一样了。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自私的父亲。
泪眼汪汪的向绿意看了看雪生,心里想著父亲的话听起来好像也有些道理,雪生对他还其实挺好的,会为他著想他那两个死去的哥哥,都还来不及跟他培养好感情就去跟母亲团聚了……其实,多个哥哥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天塌下来了,除了老爹,还会多一个人来挡。
就这样,向雪生进绿园半个月后,正式成了向绿意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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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哥哥,雪哥哥!」向绿意在回廊上争争忙忙的跑。
「别跑那么急,你不要命了?」雪生一声喝令。
「是。」向绿意乖乖的停下来,慢慢的走。
「什么事?」
「我……」向绿意心虚的回头瞧了瞧,再把头转回雪生面前,「我……」
「你又欺负夫子了?」光是刚刚听到的尖叫声,猜也猜得到。
「我没有!」向绿意一咬牙,在雪生面前声势壮烈得仿佛他才是受害者一样,大眼睛眨啊眨的,泪就掉下来了,雪生不理他,转头问随著向绿意跑来的家丁阿水。
「小少爷做了什么?」
「呃……」阿水看著自家少爷,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
「说,不然请家法。」
唉,真惨,雪少爷比向老爷还有当家主人的威严。
「是小少爷说要夫子教他……教他蜜蜂的一些常识,夫子推辞不肯,小少爷就……就叫小的把蜂窝塞进夫子的裤子里!」阿水一口气说了,深深的吐口气,惨了,惨了,出卖了小少爷,以后有得好看的。
「嗯。」雪生倒也没骂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看著向绿意。
「我,我……」阿水都招了,向绿意自知再辩也没用。
「不用『我』了,阿水,我去找大夫来,至于你——跟我去向夫子道歉。」
「哦。」向绿意低著头乖乖跟著雪生走,真奇怪,这雪哥哥高自己不到一个头,怎么说起话来却如此有威严呢?
「想什么?」雪生的话从前头冷冷传来。
「啊,没什么。」向绿意头压得更低了,没办法气垫压不过人家。
「等会儿见到夫子,什么都不用说,只管跪著哭就好了。」
「咦?」为什么?向绿意偷偷窥了前头的雪生一眼。
「不要问为什么。」雪生冷冷的回答。
不一会,他们就到了向老爹为他们安排的书房,看到了痛到在地上打滚的夫子。
「唉哟,唉哟……」年近五十的夫子捂住重要部位,在地上打滚,身旁都是刚刚取出来的小蜂窝,地上还流著少许蜂蜜,爬著几只蚂蚁。
「夫子。」向雪生面无表情地望向一脸狼狈的夫子,示意向绿意下跪,自己才撩开衣摆陪跪在旁。
「什么……」总算夫子还没丧失意识,原本要痛骂的声音竟虚软不已。
「夫子,小弟实在是顽劣不堪,害得夫子如此痛苦,本应重重责罚,方才雪生已请出家法重责小弟十大板,现在带他来向夫子请罪,还望夫子深入海涵。」
「呜……」夫子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见豆大的泪珠涌出来。
「夫子很难过是吧?在下已经请了大夫,现下就只等夫子开口饶恕小弟,即刻延医诊治。」
「呜……」夫子痛得泪水狂飙,有苦说不出,想必是痛至心坎了。
「夫子?」向雪生紧咬著他的承诺不放。
「呜……」你这个兔崽子年纪小小不学好,我要把你抓起来鞭刑,浸盐水,挂在城墙上一百年做肉脯……。
「只要夫子点个头,我就当夫子饶过小弟了,等会儿老爷来的时候,夫子就说是蜜蜂自个飞进去的吧。」
「呜……」先找个大夫来医治老夫呀!讲那么多,涕泪四溢,夫子现在好不凄惨。有苦说不出啊。
「夫子,大夫等很久了。」
「呜……」夫子终算点了头,可人也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