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七岁的小男孩,哪受得了被心里头认定的人这样吼呢?当下他便哭了出来,心里想著自己千辛万苦跑出来找哥哥到底是对是错?西门麟眼泪不停的掉,但是天候实在太冷,眼睛一滴下便成了冰珠,一时之间,小男孩可爱的脸庞到处结满了冰珠。
「唉……」正在采药的西门冽忍不住叹了一气,自己都已经发誓再也不会回去那个地方,他怎么还这样固执的跑出来找自己呢?
算了,虽然不知道年仅七岁的弟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是他怎样也不可能把他留下来跟自己一起过苦日子。
西门冽朝正哭得不可开交的弟弟走过去,「你就别哭了,今晚我先找个地方给你安身,过几天我再向师父告假,带你回去可好?」他温柔的擦掉弟弟脸上的冰珠,轻声轻气的哄著。
哭泣的小男孩止住了哭声,抬头问道:「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送我走?我不喜欢那里啊!那个爷爷好可怕,好凶哦!」
「不行,就算他再凶,只要你乖乖的,他就不会对你怎么样,你要听话,不要像哥哥这样,哥哥是走投无路才来这里的。」摸著弟弟的头,西门冽的笑容中,藏著太多太多的苦涩,过去八年中所经历过的人情冷暖,逼迫他必须要有成人的想法和智慧。
自己是杀了人才被赶出来的,不能再拖累弟弟也受苦。
「可是,可是我怕张嫂啊……」提到张嫂,年仅七岁的孩子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过去那一段可怕的回忆,是怎么也无法忘记的。
「怕什么!人都死了,你还怕什么!哥哥已以把她杀了……别哭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的。只要你长大,只要你成了西门家的主人,就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哥,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这里好冷哦。」西门麟吸著鼻子,企图说服大哥跟自己回去那不算温暖,但至少还可以度日的地方。
「我跟你说过我少次了,我不会回去的!难道你要我再一次像乞丐一样被赶出来吗?」屡劝不听,西门冽也动了气,他知道弟弟太信赖他,可问题是他再也没有能力让他依赖了。
「我……」西门麟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刚开口又闭了嘴,因为他知道哥哥是不会听他的话的。
「别说了,走吧。」拾起药篮,西门冽带著离家出走的弟弟,回到他现在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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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儿,麟儿。」西门冽带著一篮子的食物,推开暂时安置西门麟的草屋大门,都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真是的,跑到哪儿去了呢?」翻遍了草屋的角落,还是没找到人,西门冽这下有些慌了,一阵阵的寒风吹入屋里,让西门冽起了寒颤,不会出事了吧?一想到这里,西门冽不敢再多留片刻,丢下手上的篮子,也不顾有没有目标就寻了出去,附近村落也就那几处,麟儿该不会因为太饿了就出去觅食吧?这附近野兽可不是普通的多啊……。
跑了三个村落的西门冽,并没有找到弟弟,最后的希望只剩下山脚下最偏远的一处村落了,他记得那里的人口稀少,少有烟炊,西门麟跑到那儿的机会实在不大……可是,若再没有,他可能就要往野兽的肚子里找了。
这一个村落事实上只有不到十户人家,而且大都是还没成家的猎户,西门冽在走近其中一户还燃著火的人家时,听到了暖昧的呻吟。
「啊……呜……不要了……不要!」呻吟声断断续续的,但还是一字不漏的传入西门冽的耳中。
他僵住了,脑中无法反应。
这的确是小弟的叫声,可是……可是……为什么……?
西门冽强迫自己转过头去看屋里发生什么事,可是举起来的脚却有如千斤重般,让他移动得十分缓慢,脑子里有一道声音叫他不要看!不要看!可是……别一道声间又催促著他要赶快救出弟弟……。
呻吟声不断的传来,中间还夹杂著一些男从的讪笑。
「啊!救命啊!哥哥……」
「你叫啊,你再叫啊!叫大声一点!他奶奶的,老子几个月没碰过女人了,没想到这小子玩起来这么销魂!」
「大哥,你也快一点吧!兄弟们可是等不及啦!」
「早就听说过京城的达官贵人喜欢玩男孩子,以前没试过不知道滋味儿,如今尝起来啊,真是爽透啦!勾栏院里的姑娘都没夹得这么紧呢!哈哈哈哈……」
西门冽走到了门口,两扇没关紧的木门,只虚掩了一点室内的春光,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小弟被男从压在下面,男人的欲望正在他后头不断进出,每一次的出入都夹带著血丝滑落西门麟光裸的大腿,一旁还有两个男人喝著温妥的酒,排队等著快活,其中一个甚至忍不住的脱下了裤子,自行处理起来……。
再笨的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里头的男人根本没有发现门外站著一名男孩死死盯著他们看,那眼睛里头的光,就像是要燃出来火似的,更像野兽精锐的眼光里,那份受伤的哀鸣。
西门冽在恩师天山老人那儿学得惊人的药理,救世的药术以及杀人于无型的毒术。因师常说,医毒不分家,想要在医药界学得精髓,就得从毒药开始。如今,他用从恩师那学来的不世毒术,为弟弟报仇……。
伤害了弟弟的男人,决计不能放过,可是,放出去的毒却无法由他控制,更何况,他是残了心,发红了眼的放毒,到最后,小村庄里的人无一人才悻免,全部死在西门冽手中,他眼中燃烧的怒火,延伸至所有在他眼前的建筑物。
一把火,燃起了连天的红色,映著西门冽的双眼,亦是那样绝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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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徒!孽徒!」想同的戏码,在不同的时空中演出,看在西门冽的眼中,却是那么的可笑。
大人们永远不问原因,只看结果。
「我教你毒术,有教你用毒术来害人吗?你给我交待清楚!」天山老人气得白花花的胡子险些翘了起来,一双铜铃大眼直盯著自己的爱徒。
交待什么呢?不都是杀人吗?难道有了理由就可以免去一身罪责?西门冽摇著头,轻轻的笑了,之前的张嫂,昨夜的灭村,都是一样的,都是杀人,都是甩不掉的罪孽。
知道了又如何呢?知道了就不会去杀人吗?不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样会杀人。
「笑什么!我叫你给我解释,你却给我笑!」
天山老人不解的摇头,不对啊,不对啊,这孩子眼清目明,看起来不像是那么狠的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他看人从来没出过错……
「师父……」
毕竟是自己的师父,他欠老人家一个交待。
「我无话可说,杀人就是杀人,您会因为我是为了救一个人而杀百人就饶了我吗?」
天山老人哑口无主,是啊,杀人就是罪过,杀百人救一人还是罪过。
「你……」这孩子,聪明绝顶,可惜啊可惜,他今世今生已经与正道无缘了……。
「师父,徒儿知道您再也容不下我了,我知道,天下之大早就无我容身之处,如今只求师父一事,舍弟是无辜的,他现在昏迷不醒,求师父救治他,待他痊愈,恳请师父送他回南方的西门世家。」
西门冽低下头,叩了七个响头。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是师父的爱徒了。」西门冽轻笑出声,那笑容哀戚到让天山老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