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话,你要老实回答,否则,你应该清楚我都是怎么杀人的。」
「是,是,是……」阿青忙不迭的磕头。
「你在服侍爵爷的期间,有没有注意到爵爷哪时候出过远门?」
「这……出远门啊,是有几次,可是小人都没跟出门,所以也不知道爵爷到底去了哪里。」阿青战战兢兢的回答。
「爵爷有没有单独出门过?」灭西门府,是墨黔一人动的手,理应只有他出马。
「单独?」阿青陷入思考,没多久就想到了,「有,有一次,爵爷什么都没说,光顾著喝闷酒,还喃喃著『要不要告诉他,要不要告诉他』小人听了糊涂,可又不敢问爵爷,小人一直在身旁侍候著,后事,爵爷抓著小人的领子问了一个问题……」阿青抓著头,像是不解当时爵爷怎会问那个问题。
「问了什么?」西门冽急问。
阿青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话,连对旧主子的敬称都忘了,「他,他问我,『阿青,如果你被你的族人容不下你,派人要杀你,你会如何?』我当时愣住了,想了好久……才回答『小人会躲,躲不过的话,就反击,没道理站著让人家杀啊,不过,为什么小人的族人要迫杀小人呢?』后来,后来那一晚爵爷就不见了,莫先生吩咐我不许把爵爷不在的事说出去,隔了两天,爵爷就带著一身的血回来。」
西门冽静静的听著,阿青愈说到后面,西门冽的眼神愈冷。
「够了,木延,你送这位小兄弟回去,打赏一百两。」
「谢谢爷,谢谢爷。」阿青听到不用杀头还有打赏,磕了头后欢天喜地的去了。
留下室内一脸阴霾的西门冽。
****
听过阿青的话,西门冽又派了人去追查当年的事,慢慢水落石出的真相让他简直不敢置信。
他知道自己是西门家的耻辱,他知道西门老头恨他恨得除之而后快,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西门府的灭门原因,竟是因为自己……
西门卧龙在偶然的情况下,得知西门冽成为爵爷的娈童,原本他是不想管的,反正赶出去的孩子是死是活他都不在乎,可是西门麟一直吵著要找回哥哥,西门卧友怕西门麟哪一天找回了那个孩子,连带著西门麟也会学坏,所以,心一横,找来了墨黔以前的仇家,合计著要杀了西门冽。
墨黔知道后,心也一横,直接灭了西门家。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原因了。」西门冽苦笑,面对著服完药的墨黔,
他笑,是因为到了此时此刻才发现以往的认知与作为不过是一场笑话。
他苦,是因为他发觉自己实是一个笨蛋,不值得墨黔对他这么好。
「你……」墨黔刚被逼著服下一贴参汤,刚有了精神,就见到西门冽一脸痛苦的来找他。
「西门家曾派人潜进爵爷府企图杀我,是不是?刚开始你以为是仇家找上门,抽丝剥茧后,才发现根本就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当时,我正全心全力学你的刀法,你不敢告诉我,所以就私自解决了?」
看来,他的冽儿什么都知道了。
墨黔看著西门冽的双眼里有著歉意以及浓浓的悲哀,他知道被族人追杀的悲哀……自己的仇家中有一小部分是来自同根的。
那一年他猛然发觉自己竟然对西门冽这头小老虎有一种感情的需求,迷惘的不知如何是好,恰好当时又发现了西门家的意图,他以为,以为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灭了西门府对他是好的。
他忘了,事情总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他忘了,他杀的是西门冽的同族人,他忘了,西门冽眼里除了幼弟外谁都容不下。
而他,杀起人来是手下不留情的。
「是,不过,我不是不敢告诉我,而是不想,你还太小,根本不了解人心险恶。」
「借口,都是借口!」西门冽冲上前,猛烈摇晃著墨黔的身躯,仿佛这样做,就可以摇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出来。
热辣辣的液体不断的滚出西门冽的眼眶,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或是在做什么?他只是感到一种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深沉悲哀。
墨黔第一次看到西门冽哭,而且还哭得如此肝肠寸断,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最后,他笨拙的伸出双手缓缓的拍著他的背……
小时候他难过时,母亲都是这样做的,用双手轻轻拍著背,说些安慰的话,可是,此时此刻的墨黔,面对著西门冽是却不知道刻说些什么。
当初莫言笑得知他的鲁莽的事情后,千交万待,绝对不可以对冽儿坦承是自己做的,他说,这样会让冽儿恨他。
一时软弱的自己竟然害怕冽儿恨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著莫言笑替自己顶罪。
当时他真觉得自己最好死了,一了百了,也好过让冽儿仇视,让莫言笑背罪。
「不要哭……一切都过去了。」墨黔轻轻哄著。
大错早已铸成,悔恨太晚。
西门冽只是在墨黔的怀里哭著,像是哭尽委屈,也像是哭出心里的悔恨,不管是哪一种,久违多年的泪水再度回到他的眼睛里。
曾经失去的感情,也回来了。
尾声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早上,墨黔在西门冽身旁醒来时,这样问。
「好。」西门冽笑著回复。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已不再是主仆,不再是仇人,更不像是师徒。感情,总是在岁月流逝中悄悄的敲人人心,让人措手不及。
「我不懂得爱人……」墨黔又这样说。
「……我也是。」以前那种爱恨强烈的情感,现在想来只是幼稚的举动。
除了不断伤害以外,西门冽又为关心,爱他的人做过什么?又何曾留下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病死……」
「我会陪你,到最后一刻。」
「我好累……」
「睡吧,等明天醒来,一切交会不同。」
****
「雪哥哥,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
「嗯,武王的独子被半路杀出来的先皇遗孤所擒,狗急跳墙,就算他手边的兵马不足,一样是会出兵的,这是离开的绝佳机会。」
「那冷和那个人怎么办?」
「要生要死,由你做主。」
「前几天冷在附近找到了水晶矿,想要用水晶矿引暴民攻山,借机而逃。」
「哦?」西门冽挑眉。
「我在想,如果真要全身而退,楚山寨一定得灭,冷的计谋倒是帮了雪哥哥一个大忙……」
「所以?」
「所以,我们可以假借冷之手,毁掉楚山寨,顺便杀了你这个杀人狂。」
「你是说?」
「真要退出,就得彻底在江湖上消失,没有比『死』这一条路更方便的。更何况,如果我们『死』了,那武王的兵变就跟我们毫无干系了。」
「我们?绿意,你……不打算回绿园了吗?」
「不打算,我老早就已经替绿园找到新主人了,我想过了,我实在不适合接管那么庞大的产业。」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看看这山明水秀的美好江山……等我想到要做什么的时候,一定会去找你,也许,我下半辈子会赖著你也不一定呢。」
「都决定了?」
「都决定了。」
翌日,传出武王冒然对京城出兵,结果被一名唤做钟毅的青年所击败,武王带著残兵退回江南,西门冽所派出的死士在死伤态半后,也全数退回了楚山。
而冷利用楚山上所找到的水晶矿,引暴民攻山,西门冽顺势和向绿意演了一场自相残杀的戏码,让冷相信世界上再也没有西门冽和向绿意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