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这里么……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见到她……
一阵寒气袭来,我打了个冷战。
午饭时亦平打来电话,说他今天不回来了。
我开玩笑一般问他,“可是要见新的情人。”
他沉默。
于是气氛忽然变得尴尬。
我干干的笑,然后挂上电话。
其实我没想过他会为我守贞,原本我们就不是情人。男人和男人,除了欲望,除了绝对的爱情,还会有些什么。
他对我,自然不可能是绝对的爱情。
我们萍水相逢,只为了一个很可笑的理由在见面,在一起,然后他给我我想要的,而我,亦给他他想要的,不过如此。
午饭里有道菜是野生菌。
绝对的野味。
因为人工无法培育出这种菌类,它们只在天气很热的时候出现,自然,还要下很大的雨,雨一停,才冒出头来,在潮湿空气中隐隐微笑。
很香,真的很香。
于是我忍不住一直把筷子伸过去。
女佣站在身后道,“少爷,少吃些,这是有毒的。”
有毒?就象河豚一样?
“其实做熟了就没事了,不过还是小心些好。”
她把这旁菜端开来。
我微微的笑,象爱情一样的菜。
不过爱情,离我太远,而那个彼岸,不是我可以到达的地方。
吃过午饭,我说我要到外边走一走。
亦平不在,司机自然跟住我。
其实太阳很大,可是光芒被道路两旁伸展的枝叶撕开来,只余下碎碎的光影,撒落在脚下。
我慢慢的走着。
车子跟在身后,亦缓缓前行。
然后我见到一个熟人。
“启文。”他笑着,向我挥手。可是眉宇间,有一丝不可置信。
“你好。”
是我做公关时的领班,我在欢场的时候,他一直很照顾我。
“你果然……”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笑一笑,“可是这个和那个相比,还是这个好啊。”
他也笑,然后道,“是啊,毕竟这一次,只用面对一个人。”
我们在路旁找了个石凳坐下。
“你好不好?”
我答,“很好啊。”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凭你的学历,要找份体面的工作不是难事,可是……”
我笑一笑,伸长了腿,张开五指,任班驳的光影落在手中。
“我懒。所以想找轻松的,可以拿很多钱的事做。”
他微微一愣,然后大笑出声。
“启文,你真是坦白。”
我当然坦白,在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人注意我,我只要做回自己就行,不必管别人的眼光。
“林先生……他待你好不好?”
“好。”
看我现在的模样就知道很好,还会有哪个男人待我这般的好?宠着我,却不要求我给他什么。
“启文……”
领班仍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问他,“到底是什么事,不要这么婆妈好不好?在欢场中,我可记得你不是这样。”
他终于开口。
“其实一年前,我不是在这里做事,我是后来被他们挖过来的。”
“那时我在另一处做领班,不过手下不是男公关,都是些女孩子。其中有个叫舞儿的女孩,长得很美丽……”
“你爱上她?”
他不会只和我说他的浪漫史吧。
“是,我爱上她。可是后来她被人包下了,然后我便没有见到她。”
“后来呢?”
其实我本该不耐烦的,可是心底有根细细的弦似乎被牵动了。
“后来?后来她失踪了,原本我们一直有电话来往,可是她离开的两个月后,联系就中断了。当然,我去找过她,可是他们说她和另外的男人跑了。”
“他们是谁。”
“那个包养她的人的手下。”
我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那个包养她的人……”
“是林亦平。”
我和他分手时,太阳已渐渐西沉。
静静站在树下,看着领班走远。
耳边还响着他最后的话,“启文,在那个人身边……除了他,你见不到别人,直到现在,我仍不相信舞儿会和另外的男人跑掉……”
又一个失踪的人。
不同的是,这次,是别人说的这件事。
一阵风吹过。
树叶沙沙发出响声,似乎有个人,想对我说什么。
接到慕容的电话。
他问我有没有空,我问他有事么。
“想请你吃饭。”
又一个想追求男人的男人?
那时我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笑。
“我知道林先生今天有事,所有才会约你。”在我还未开口拒绝前,他先说明了原因。
于是我答应他。
不过就是吃顿饭,我想我损失不了什么。
正好女佣过来换茶水。
我问她,“我真的是个美丽的男人?”
她似乎想笑,却拼命忍住。
“少爷,男人还是要用英俊来形容比较好。”
我大笑。
出门,司机迎上来,“少爷要去哪里?”
我道,“出去一下,我自己会叫车。”
“林先生吩咐过,不管少爷要去哪里都要跟着。”
我转过身,“就算我去跟别人约会?”
“是。”他面无表情答我。
我失笑。
林亦平,我在你眼中竟是如此重要?你让人监视我?
我坐上车去。
看向窗外,林荫道上有很少的情侣走过,而凉风习习,配上散发清香的树木,确是约会的好去处。
我静静坐着,不知为何,竟忽然有个声音闯进脑海——
“静烨,你竟不知我爱你。”
第三章
慕容已经到了。
他笑着为我拉开椅子,殷勤的态度令我发笑。
“启文可是想起什么高兴事?”
我一愣,道,“我记得我们还没熟到可以这样称呼对方的地步。”
他笑。
侍者送上了红酒。
“不要紧,这顿饭一完我们就会熟悉到那个地步了。”
“亦平呢?”我终于忍不住问他。
“你这样紧张他,难道是……爱上他了?”
我冷冷笑道,“就算是,这也和你无关吧。”
桌子不大,是小巧的圆桌,所以慕容伸手过来,抬起我的下颌,“我是在关心你,林先生身边出现的男人与女人中,你是唯一一个……”
我笑,拂下他的手。
唯一一个?唯一一个值得他关心的人?
我是不是该感激涕伶?
“一位绅士,该向一位美女示好。”
慕容的唇角弯出绝妙的弧度,“很抱歉,我喜欢的是同性不是异性。”
原来如此。
我是不是该说自己眼角眉梢全是桃花?竟引得一群蜜蜂翩翩飞来。
“你不是要告诉我,你竟想与自己老板抢人。”
他忽然冷笑一声,却没有说话。
我们沉默着吃饭。
美味的食物若是在心情不好的情况下进得肚去,只能说是荼毒了舌尖,明明等待着品尝绝妙的味道,却在大脑的抑制作用下令得自己味同嚼蜡。
其实我与慕容并无仇恨,而现在的伶牙俐齿连自己都在惊讶,以往的一派闲适呢,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去了哪里?
过了许久,他终于长叹一声。
“若不是因为那个人的关系,我不会在林的手下做工。”
我抬头看他。
“林有没有对你说苏静烨的故事?”他问我。
“没有。”
他只对我说,她是即将成为他母亲的女人。
他还对我说,她在某一天失踪。
慕容放下刀叉。
“启文……若是可以,请你放弃现在的生活,远离这个人。”
我笑,然后道,“慕容先生,若是你有话要说,请明白告诉我,象现在这样,你要我如何做出决定。”
“事实是,做一只金丝雀,一般不会有好下场。”
“就因为这个?”
他摇头,随即缄口不语。
晚餐终于结束。
我象是完成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
侍者为我们推门的时候,我忽然问慕容,“你认识一个叫做舞儿的女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