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醒醍,激情又刺激得他筋疲力尽,如今龙轻寒精神抖擞,卫非这几日气息奄奄……
这样的卫非看上去很无害,于是龙轻寒凑上去看他写些什么,笑容满面的容颜刚看到那纸上的字,顿时僵硬。
「皇帝技巧太差,做得本侯痛不欲生,实在吃亏……」
「待身体复原,需向陛下讨取补偿如下:
巨胜奴、双拌方破饼、汉宫棋、玉露团、素蒸音声部、长生粥、凤凰胎、生进鸭花汤饼、通花软牛肠、见风消、吴兴连带、西红料、缠花云梦肉……
下次如陛下想再与本侯寻欢,得先奉上如上所列美食一份。
如云雨技术依然差劲,且不思改进,本侯只要寿桃糕,不要他……」
竟然还是食物赛过他。
卫非啊卫非,朕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龙轻寒看著卫非,半晌不是滋味。
从那日见卫非手书起,皇帝的心情就不是太好。
一半因为国事,杜太后又想为娘家人求官与他纠缠不休,另一半是为了某个叫做曹开方的人。
国事、家事、天下事,再棘手也可以找出办法来解决,龙轻寒知道某些时候他只能忍。
很多事他也忍得下,只有面对通常不会看人脸色的泼猫卫非,龙轻寒发现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人说卫非如「蟹」,横行宫中,他看卫非,却如看到贪嘴的猫儿,连性子也一样变脸极快。
可对宫中的猫他有办法治,见到卫非却总是心软,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
不舍得!
所谓事不关心则已,关心则乱。
而与卫非相处渐久,日夜相对,没有厌烦,占有欲多了几许,醋意也多了几分,只有那个不识相的家伙,从来视他的醋意为无形……
如近日卫非老是在他面前提起曹开方,惹他恼,卫非还嫌他小气,龙轻寒有苦说不得。
其实真是不愿意别人多靠近卫非的,只是这份心思不能说。
就连令狐温楚搭著卫非的肩,龙轻寒也非要瞪得令狐温楚拿下手落慌而逃,纵然他知道,这人与卫非除了好友的关系,再无其他。
连令狐温楚也看不顺眼,更别提曹开方这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家伙。
朝中大臣,除了工部尚书曹歆、左拾遗曹近敏,其余姓曹的诸色人等,龙轻寒一概不认识。
偏偏卫非不知哪根筋不对,日日提他,夜夜提他,每次提到此人,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听得太多,刚开始还觉得有趣,后来就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不是味。
自认面上功夫已经做够,卫非绝不会看不出他现在心情不好。
可是天杀的,他好像还是低估了卫非的粗神经……
修养半月,卫非如今已经可以下床,也能正常活动,吃喝如旧,经常在他耳边不识相地提著一堆食物的名称又双眼发亮。
听著那张嘴滔滔不绝在他耳边嘀咕宫中消暑圣晶「清风饭」如何好吃,如何好看,十万分诚恳地谄媚他一定要尚食局做「清风饭」给他吃的卫非,顺便如往常骂曹开方一两声……
他再也忍耐不住。
「你到底和曹开方有什么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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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吧,惹你下开心,估计总是大事。看他不顺眼,朕让人让大理寺的人把他抓过来,你们对骂个够……别老是一天到晚唠唠叨叨的,朕还要静心批奏章。」
龙轻寒忍耐地看著手中的奏章,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神往卫非脸上飘去。
「没有什么事!」
卫非张了嘴,又闭上。
他才不要皇帝知道,曹开方给错了药……
要让皇帝知道他眼睛不好,看杽西都看不清楚,性子又迷糊到不事先检查好东西,事过境迁才开始埋怨,那多丢人啊!
知道自己性子别扭,可是,可就是不要让那个喜欢自己的人知道。
卫非心里的嘀咕龙轻寒不晓得,可是看著卫非那张说不气怎么看也是气的脸。
龙轻寒郁闷地直想叹气。
他为什么就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卫非,他讨厌听到曹开方的名字呢……
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没有信心,怕卫非嫌他太会计较,怕他嫌他不好。
原来喜欢不能解决一切的问题!
原来喜欢背后还有很多陌生的情绪……
此时皇帝今晚第一百声叹气,终于引起了卫非的注意。
「什么地方有灾吗?」
夏日少雨,时有大旱,每到这个时候,朝廷上下都很头疼,莫非皇帝接到了奏报某地旱情严重的奏章。
狐疑地瞅瞅皇帝手上的奏章,卫非凑近头念道。
「臣煦职守维州,不得随侍陛下左右,今有玉箫、维笔、小菜、面果子,理合恭进……维州地方,自交六月,雨泽少施,建坛祈祷,至十九、二十日微得甘霖……」
还好嘛,有下雨啊,虽说少了点总比没有好。再瞅瞅人名,上书维州刺史秦煦。
「维州有下雨,你别担心了,我看今年雨水不错,看起来收成也会很好。」
不自在的推开卫非突然笑眯眯凑近的头,龙轻寒咳嗽两声。
「朕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
琥珀色的眼瞧著他,里面满是好奇,能说自己只是在吃醋而已吗?
不能!
「江南盗案颇多,近日江南又少雨,恐怕盗案又多些。」
「说的也是!」
听不出龙轻寒话中的不自在,卫非点头称是。
饥荒与盗匪二者密切相关,如江南雨少,收成不好,治安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难怪皇帝这么担心……
「我这段时间都有看殿前大米缸里的雨水有多少,就算南方雨少收成不好,北方小麦的收成却是很好,别太担心了。」
卫非竟然会去注意雨水有多少?
这会是粗枝大叶的卫非做的事吗?
看著卫非对他微笑的脸,龙轻寒摸摸他的头。
等到哪天脱去自己莫名其妙的没自信,他一定要诚实地告诉卫非,自己实在不喜欢听曹开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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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际遇有时候很巧妙,不想见的人偏偏会巧遇,而想见的人却会凭空不见了。
就有这么一日,卫非不见了。
一太早醒来,身边已经没了人,而昨夜龙轻寒记得自己明明是像个八爪章鱼似的抱著卫非入睡,还因此恼的那个怕热的家伙轻轻的踢了他一腿。
手上怀中似乎还有温润的触感存在著,可为什么那个他喜欢的人现在不见了?
有那么一瞬间,龙轻寒差贴以为昨夜他在做梦,其实卫非不在他这里。
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对,昨天晚上卫非梦中一个不小心,又把他当成寿桃糕来咬,翻开内衣袖子一看,果然上面还残留著小小一个牙印痕迹。
最近卫非对他好了不少,如常言所说打是亲,骂是爱,卫非最近揍他不用力,也很少嫌弃他。
除了梦里偶尔还是把他当成寿桃糕咬,卫非对他确实很好。
好到他觉得很诡异的地步。
现在这人竟然不见了,时辰还早,这家伙跑去哪里了?
皇帝焦躁地唤了内侍梳洗毕,便召唤了禁卫军统领,问他,他也是一脸茫然。
「昨夜三更,臣见舞阳侯在宫内各座殿顶上散步,也曾询问过,舞阳侯说他散步完毕就会回陛下寝宫……」
问来问去,就问来这一句话,让龙轻寒吃惊不小。
殿顶上散步?
卫非吃饱了撑著没事情干,夜半跑到殿顶上去散步?
他狐疑,禁军统领却道,近日经常见到卫非如此。
卫非夜里离开他到屋顶上去晃,而他一点也不知道。龙轻寒头疼的回想卫非最近有何异常,浮上心头的却都是他爽朗又有精神的笑容,以前所有的,尖锐的棱角最近变得温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