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么严重…我以为是擦伤而已…”相原吸了口气。
“要让你看得出来,医生让你当就好了。”原田笑了笑,轻拍着相原的肩,“对了,今晚你们留署里吧,别让他乱动了,要回去,明天报告了武田再回去。”
“咦?…啊,知道了…”相原无可奈何的回道。想到要报告课长,就想起报告上回被袭击的事,肯定会因为没有即时报告而被骂的。
相原叹了口气,打开医护室的门,工藤躺在最靠里侧的床上。
“还好吗?”相原走近,看着他略苍白的脸。
“还好。”工藤笑着点点头。
“……还好就好……”相原也不晓得该说什么,搔了搔头随口应着。顺手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其实,他很想问他,为什么要替自己挡下那一枪?相识才不到几个月,他们的交情应该并没有那么深……
应该。
虽是这样想着,但其实连自己都不可思议,他知道要是当时角色互换,他也会替工藤挡下子弹,毫不犹豫。
这种心情是怎么产生的?老实说他不知道。
刚才看见工藤中枪时,他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脏要停止跳动。
相原深吸了口气,有点后悔自己方才鲁莽的行动,没有听工藤的劝阻……
还有一件事……“显,刚才我去追犯人的时候,你叫了我什么?”
等半天却没听到回答,相原转头一望,才发现工藤已经沉沉睡去。
愣了半晌,相原才叹了口气也和衣斜躺上长椅。
“…混账东西……”莫名所以的情绪充斥心底。“混账!”深吸了口气拨乱自己头发,相原小声而压抑的又咒骂了一句。
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心底渐渐覆盖上的阴霾与不安。
偏偏头侧望沉睡的工藤,听著他平稳而和缓的呼吸,似乎也带了些许平静给他。
“…你这个混账…”相原终究也是累了,缓缓闭上眼睛、逐渐睡去。
第六章
好冷。
……显……我好冷……
纵是睁不开眼、看不见四周,也能感觉人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浑身浸于一片冰冷。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波浪不断起伏拍打、而自己飘荡在其间,被推来送返、一阵一阵地被撞击著。
身体的温度渐渐散去,慢慢变得跟水浪一样,冷冷凉凉的……
心脏揪的好紧。身体不觉得有什么痛楚,但心脏却好难过。
显……你在哪里……水好多……
最后,仿佛出现了什么不同于波浪的声音。
显……?
奋力张开眼,瞬间突起的水压呛了过来,迎面而来的浪涛高抛,不远的地方一个巨大的黑暗掠过。
浪一举,看见了一艘船,船上有人叫着什么。
显?呼…终于来了吗?好慢…
你来了吗?…我好冷……
好冷。
棹?
棹。
咦,什么…谁…是棹…?
“棹!”
相原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双望著自己的眼眸,带着某种担忧而深切的情感。
谁…?谁在看我?我是谁?
“做了恶梦吗?”工藤担心的望著相原,伸手抹掉他满脸的汗水。
“…嗯,好冷…”相原胡乱的点点头,下意识紧紧拉拢身上的被子。脑袋一片混沌,想着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是哪里?
他四处张望,窗外的天色光亮,室内却越看越熟悉。
啊、我是相原棹。这里是医务室,昨天晚上忘了回去了。
相原转动视线望向眼前的工藤,想起他昨晚在医务室睡着了,所以连自己也留下来没回去。只是刚刚好像做了个梦,梦里又黑又冷……但是、工藤是不是出现在梦里了?干嘛出现在我的梦里?
工藤看著相原紧揪着被、只知道呆呆地看著自己,于是露出了个温柔的笑向他、慢慢收紧手臂把他揽进怀里。“这样,就不冷了。”
虽是笑著,心里却是无法抑制的歉意与难过,竟然连失去记忆的现在,直人还得承受夜里恶梦的纠缠……
会…冷吗?你在那样冰冷的夜海里漂流了多久?很害怕吗?
工藤用力拥抱着他,仅是沉默相拥。
相原乖顺地依著他的拥抱,将额头软软地轻靠在他肩,感受到温暖而平稳的感觉。
许久,他才慢慢恢复神志。发现在时节尚未入秋的现在,其实一点都不冷,甚至…
还有点热……忽然记起工藤身上的伤,相原轻推开揽住他的手臂。
“我没事,只是恶梦而已。”
“你常常做恶梦吗?”工藤握住他的手。
“唔…反正醒来就不记得了。”相原愣一下,轻施力想挣脱他的手,却不知道工藤在怔什么,竟然望著他出神。
“…放手啦。”相原瞪著工藤,不太高兴的说道。
“抱歉。”工藤勉强勾起个笑,放开了手。
“没关系…”相原回答著,慢慢从床上爬了下来。他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爬上床去的。稍微拉开点距离,才发现工藤大概已经起床梳洗过了,领口半散著,有三、四颗扣子没扣好。
工藤顺着相原的视线望下,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小力晃著被三角巾扎住的左手。
“因为单手不好扣…你要帮我一下吗?”
在相原眼里,觉得工藤又习惯性地冲著自己流露那种诱惑般笑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却仍旧走过去替他扣上扣子,“等你伤好一定会被我扁。”
耳边听见他嘟喃似地咒骂,工藤只好继续笑笑,努力克制自己别直想著低头亲吻他就在眼前晃动的发,然后在稍下挪动就能吻上他的唇。
“好了。”相原帮他扣好了扣子,抬头正好对上工藤温柔的目光。
那笑容、那眼眉,与他面孔的线条,甚至连亲吻的感觉,就象是早就印在脑海里一样。为什么?
对他那种熟悉的感觉是哪里来的?
“前辈!”砰的一声,高桥冲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凝视。
“什么事?”相原小退了一步,转头温和的望著高桥。
但工藤回头时的目光却几乎让高桥不敢出声。
“唔…啊…我…课…课长找你们……”高桥支支吾吾越说声音越小。
相原不禁疑惑,“悟郎,你干嘛?”
“没事,他早上都这样,你先过去吧,我等会过去。”工藤走过去用力拍拍高桥的肩。
“喔,那我先过去了。”相原耸耸肩,拉起了外衣。
临出门前,想了想、回头对著高桥唤了声:“悟郎,你一起来。”
“前辈,我会一辈子跟随你的。”高桥仿佛得救似地赶忙奔了过去。
工藤好笑地看著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医务室。这熟悉的戏码在三年前,几乎每一天都要上演这么一回。到底是什么毁了他原本拥有的这一切?工藤非常明白。
竹中正治!
工藤收起笑容、冷著眼,望向窗外蓝蓝的天空,单手点只烟。
你不会在有任何机会伤害直人的。
我发誓,绝对没有。
相原带着高桥回到搜查课,立刻就被等着他的武田课长招到桌前。
“为什么没有立刻跟我报告?”武田课长习惯性的凝起眉心,望向立在眼前的相原。
“因为时候太晚了所以没有马上跟您报告。”相原站的一身挺直,看来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
“我是指你第一次被袭击的时候。”武田课长顿了一下,抬头望著相原。
“…那是因为…当时我并不觉得那是被袭击,感觉起来只是个普通的意外,我来不及抄下车号也没有证据证明,所以没有纪录在报告上。”
“为什么连口头报告也没有?”武田课长沉了声。他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