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羽毛衣都这么贵?」白郡尧的声音在柴平耳边响起。
柴平回过神,「也许拔什么鸟的羽毛有差吧?」
他们两人现在位于民权东路上一家羽毛制品店里,挑冬天用的羽毛衣。
「羽毛是包在衣服里又不是插在头上,有关系吗?」白郡尧白他一眼,翻挑着挂在架上的羽毛衣。
「没有,你怎么不到英国去买?」
今年底,白郡尧将到英国留学,为期一年,念饭店管理的硕士,开启他的新生活。
「英国的东西很贵。」白郡尧挑了老半天,终于挑了一件最便宜的羽毛衣。
英国的物价高的吓人,因此白郡尧能省则省,能在台湾买的东西尽量在台湾买。
当初柴平问白郡尧为什么不选择美国念书,白郡尧只回他一句:「那里离法国近。」
一听就知道他是为了律砚勋选择英国,那又为何不干脆去法国留学就好了?
白郡尧的回答很绝:「我为什么要到法国去当小白脸?」
所以他宁可到英国去当穷学生?即使白郡尧的存款还算多,但在国外也许生活个一年就差不多没了,到时若是白邵尧还想留在英国,不去打工是没办法维持生活的。
柴平真不能理解白郡尧的心态,不过人家好就好,他只希望当他到欧美挑酒时不要看到白郡尧因为没钱生病就好。
不过他很怀疑白郡尧下这个决定时,律砚勋没有意见吗?
是的,律砚勋现在人在巴黎当他的大学生,念的是建筑系。
说是学生,其实律砚勋也才回到学校两年的时间,由于他迟了十年才进大学,因此比同校的同学年龄都大,幸好他还算有毅力,也够用功,因此没被刷下来。
人家说法国的大学是「笑着进去、哭着出来」,本来柴平以为律砚勋也会「笑着进去、哭着出来」,毕竟出社会太多年,想再回去学校常常是有那个决心没那个毅力。
但柴平太小看律砚勋,即使律砚勋不顶杰出,不是什么天才学生,但他还是存活了下来。
本来柴平以为白郡尧会待在台湾,等律砚勋学成回来,没想到律砚勋自模特儿界退隐去念大学后的两年,白郡尧偿完房贷、车贷,人就要跟着去英国留学了。
他实在搞不懂这对情侣在想什么,不过他们是那种标准的长距离恋爱,会想在一起也是无可厚非,所以他就更不懂白郡尧在想什么,明明英国与法国就离一道海峡,他也不干脆些到法国去留学。
「你去英国有人替你接风吗?」
买完羽毛衣,白郡尧载着柴平在台北乱逛,找寻吃晚饭的地点。
「LU会去接我。」
「他从法国去英国接你哦!」看吧看吧,选同一个国家就好了,何必挑这种势必得分隔两地的地方呢?
「嗯。」白郡尧瞥眼柴平,「你很好奇为什么我挑英国不挑法国?」
「是啊。」柴平点头,他不能理解。
「其实是因为英国的学校比较好申请,而且我英文比较好。」
「你法文不是也不赖?」
「但是没有好到考过TCF(Test de Connaissance du Francais,法语能力测验),跟DELF-DALF.」
「你可以去念语言学校啊!」有钱好办事。
「我不喜欢浪费钱。」
柴平忍不住翻白眼,跟白郡尧讲话很难不捉狂,尤其是在他撤下虚伪的面具后,柴平发现白郡尧根本就是个难相处却重义气的好朋友。
「你很想砸东西吧?」白郡尧心知肚明的笑问。
「对,我很想打你。」柴平瞪他一眼。
「其实是因为我很胆小,我怕跟LU的距离一旦拉近,会看见很多以往没发现的缺点,我宁可距离近些,但又不要太近……」
「阿勋那么爱你,你还有这种想法啊!」柴平真不能理解白郡尧在想什么。
「就是因为他爱我,所以我要想办法让他爱我一辈子啊!」白郡尧停车,解开安全带。
「哦。」柴平才不相信白郡尧有那么积极,搞不好是他根本懒得学好法语。
「你不相信?」
「我什么话也没说。」柴平下车,与白郡尧走于街头。
「我好难过,阿平平,你竟然不相信我。」
「靠,别叫我阿平平。」柴平忍不住用脚踹他。
「哈哈哈!」白郡尧朗笑出声。
这两年,白郡尧开朗很多,彷佛先前的压抑尽数解散,柴平已经很习惯白郡尧有时脱线的行径,沉浸爱河的三十五岁男人就是不一样呵……
柴平很乐于当白郡尧的朋友,因为跟他在一起有很多好玩的事,而且他也喜欢「健太郎」,不过「健太郎」已先白郡尧一步被律砚勋带到法国去了。
他仍不是很能理解同性恋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感受得到白郡尧与律砚勋之间的情感是与日俱增。
反正幸福快乐开心就好了,不是吗?
他衷心祝福他们两人能白首偕老。
***
蒋伟睿篇
拥有一个同性恋的友人,是什么感觉呢?
对于蒋伟睿来说,朋友是同性恋,就像他今天买了一支新笔,对笔没有任何期待的他,意外的发现这支新笔格外的好书写,但他下次需要新笔时,却不一定会买这个牌子一样。
不懂吧?不懂没关系。反正蒋伟睿说的话向来只有他自己懂,而他又懒得解释,只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白郡尧一直是他们这一群的连系者。每当有聚会或是什么大事,蒋伟睿大多是接到白郡尧的连系,然后前往赴约,对蒋伟睿而言,日子要是少了白郡尧,也许就断了与好友们的联系了。或许是蒋伟睿过于敏感吧?他总觉得白郡尧对杨文恭比同是好友的他们还要好一些,但这并不影响蒋伟睿把白郡尧纳入好友名单的心情。
因此,当他知道白郡尧是同性恋时,他也没有多大的感觉,这么多年的朋友了,白郡尧在他心中的评价不会因为他爱男人而降低,何况他没有和白郡尧一起洗过澡,没有袒裎相见过,更没有接收到他「怪异、暧昧」的视线,也就更无关痛痒了。
电话铃声响起,蒋伟睿拿起话筒夹于肩颈间,拿着笔继续做事,「伟达企业您好。」
今年初,他与上司两人共同离开原本的公司出来创业,成立了「伟达企业」,做的是进出口贸易,公司名里的「达」就是徐志达,他的前任上司,现在人在大陆打拼,而他,自然是那个「伟」,留在台湾为他拉到的订单打理一切。
「伟睿,是我,在忙吗?」白郡尧的声音自话筒那端传来。
「还好,你说,我一边做事。」蒋伟睿嘴角微扬笑。「你人在哪里?」
打从白郡尧发了疯,以三十五岁的「高龄」,放弃了薪水稳当的工作与安定的一切跑到英国去念饭店管理后,他们有半年没见了。但对一天到晚忙得要死的蒋伟睿,半年之于他,就像一个月一样短。
「中正机场。」
「哦?回来啦?」
「是啊,回来过年,想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可以出来一道见个面,吃个饭?」
白郡尧身旁似乎有人在跟他讲话,他的声音先前有拉远过。
「好啊,什么时候?」蒋伟睿工作告一段落,掷开笔,靠上椅背,摘下眼镜,脸泛微笑。
白郡尧身边的人应该是那只大狗律砚勋吧!听说原为模特儿的他于两年前退休,现在在巴黎念书,白郡尧到英国去念书好象是因为律砚勋人在法国的缘故,蒋伟睿不知道白郡尧弃较便宜的法国择较贵的英国的原因,但对白郡尧而言,英国是方便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