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是疯狗疏忽了,自己给自己惹麻烦。”大君冷冷地道,目光在阮南和家安的脸上扫了一圈。
遇到了大君冰冷的目光,家安微微寒战了一下,心跳几乎骤停!“……那时我以为不过是个意外,没想到的是这种意外很快就发生在我的身上……南哥,你不知道当时我多感激你,是真的感激。我正被潘良的人追杀得喘不过气来,你出头替我谈判。我这个人重感情,这你知道,我想只要你开口,我愿意为你卖命。”家安咬着牙,慢慢地说。
家安重感情,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不过阮南收买人心这件事,却并不是人人都知道。
阮南此刻心中五味陈杂,恨不得能立时一枪打死家安,但刚刚大君的眼神也着实让他心中一震,其中警告的意味十足,即便是他也不敢造次;他想大声否认,但心里却明白,此刻否认,如果让周君日后查出来,他只怕死得更惨。
大君面沉似水,不发一言,只是微微点头。
“我命硬,潘震放火烧不死我。南哥,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他是怎么死的?”家安着力稳住呼吸,直视着阮南,一点也没有逃避他眼神的意思。说谎?谁不会!
不能心虚,不能心虚!他对自己道,大君在注视着我,气一怯就什么都完了!
“他怎么死的恐怕只有你清楚。”虽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家安为何说起这个,但这样一个屎盆子阮南绝对不会让它扣在自己头上。
“不错,我是清楚。我也清楚后来为什么我唯一的时间证人凭空消失。南哥,我扪心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也没有跟你争地位的意思,为什么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家安一口气道,不给阮南从中反驳的机会,心脏嘭嘭嘭地急速跳动,几乎出了腔子。
死还是活,就看这句话大君能听进去多少!
“你胡说八道!”家安话一停,阮南已经忍不住叫道。他已然意识到,家安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只为了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阮南已经不止一次的想要家安的命,而这一次,所谓的卧底,也不过是阮南置他于死地的一个障眼法而已!
“不错,我是胡说八道。我没相片没信件,也找不到人敢来当面跟你对质。我真的只是胡说八道而已。”家安苦笑着点头道,“小元出事之前的一个晚上他忽然跑来找我,把他家钥匙留给我,他早知道自己死定了,南哥,因为他傻,他太傻,为了不让他兄弟坐牢,他把你藏起来的那个舞女给找出来送进警局作证人哪!他还活得了吗?”
以攻为守!家安满脑子只剩下这句话!
你一味的躲也没用,不如以攻为守!
那晚,洛彦如是说。
此话一出,不亚于在当场投了枚核弹!
众人被他震得一晕!
方家安在做什么?他指责阮南是反骨仔背叛了大君勾结黑子往上爬!
这话岂是随便说的?!
早该直接杀了他!阮南懊悔不堪!他亦没想到家安会把这件事跟他们之前的私怨联系起来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在自己头上,反骨!他阮南受得起吗?“你以为你胡说就能过关?你把君哥当傻瓜?!”他大怒道,抬手便把枪拔了出来,瞥了一眼大君。
“谁把谁当傻瓜大家心里有数。”家安幽幽地道。
“哎,南哥,南哥,别发火,有话好商量……”身边立刻有人抱住了他持枪的胳膊,相劝道。
阮南只觉得心中一凉!
他们倒戈站到了家安那一边!
从前大君即便是疑虑也不敢随便与他翻脸,那是因为大君也怕手下,尤其是阮南的亲信不服日后生出事端,但此刻不同,家安摆明了说阮南背着大君收买人心,而收买了之后依旧会为一己私利赶尽杀绝。即便不相信家安的话,但在大君面前,谁敢贸然站在阮南身边标明自己是他的同党?更何况,家安所说的事情,有一半他们明知道是真的,而另一半,确是阮南这种人能做得出来的,谁人能不心寒?
如此一来,阮南身边还哪有党羽?没有了党羽大君还忌惮什么?阮南如何不知,大君嫌他功高震主,想要除掉他已经不是一天半天!
“君哥?”他颤声说,转向大君,“你相信这小子胡说八道?”
家安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大君,他会说什么?今天两个只能活一个,到底是阮南还是他方家安?
大君看了阮南一眼,接着,又看了看家安:“家安,话不可以乱说,你知不知道?”他慢慢地说。
他在要证据!他至少信了一半!家安终于喘过一口气来,麻痹的心脏恢复了跳动。“君哥,我知道我在胡说八道,没证没据……”
“没证没据你就敢胡说?!”大君忽地用力一拍桌子,“家法!”
家法?!
家安大吃一惊:“君哥,君哥……我只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君哥!……”
身边早有人不容分说将他按在桌旁,一直都在茫然无措中的匪众终于得到了明确的指令,行动的真是异常迅速。
家法?他妈的!家安只想破口大骂!但此刻哪容他大放厥词,万般无奈,他只得伸出左手搭在桌边,旁边有人上前牢牢地把他的手按在桌面上。“Cnmd,用不着那么用力,我又不会躲!”家安怒道。
“安哥,对不起了。”持棒的是个面色很冷的男孩,他来到家安跟前,俯下身低声道,语气相当友好。
“你少他妈的废话!利索点!”家安一腔怒火顿时发在他的身上。
男孩点了点头,手起棒落,打在家安的前臂上,果真利索之极!
“啊!”
家安大叫了一声,激痛瞬时就窜进了大脑,随即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了下来。操!原来尺骨骨折真的很痛!
“关他到隔壁清醒几天!”大君冷冷地道。
家安汗出如浆,也没话可以分辩,唯有咬着牙踉跄地站起身来,捧着断了的胳膊走向门口,身前身后跟着几个虎视眈眈地“保镖”。
妈的!他在心中早骂过了大君十八代祖宗,出门时愤愤地回头,忽地看到阮南面色惨白,狠狠地看着他,这才想起,自己虽然断了条胳膊,但却捡回了一条命。
原本,他以为自己没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
第二十四章
所谓的隔壁根本就是一个仓库,有门没窗,住人不成,但关人却是个绝佳的所在。
“手机给我,安哥。”
家安从裤兜掏出手机,扔给那男孩。他知道他们已经算客气了, 所以他自己最好别给自己找没脸。
房门“砰”的一声在家安背後关闭时,家安忽然觉得双腿发软,全身的气力似乎都在刚刚那一场性命攸关的对抗中耗尽。
而在那刻紧张的气氛中来不及体味的恐惧此时却乘虚而入,主宰了家安的全部精神。
刚刚几乎死在那间房里!
平生头一次,家安觉得自己里死亡这麽接近,即便算上潘良的追杀,算上仓库里跟鹰的对峙,这些都没有这一次这麽凶险,没有血腥的衬托,但心中的恐惧却被阮南的步步紧逼和大君的不动声色扩大到了极限。
只有一线之差,生与死。如果家安一句话说错,或者阮南手中掌握到的证据稍微有力一点,那麽现在会怎样?家安不敢想。
洛彦是出不了那个房间的,只要大君和阮南还在,他便得被囚禁在那间房里,直到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