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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洪爷毫不迟疑的打消了家安的念头。这件事发生的没什么悬念。有一点悬念的却是那名杀手。洪爷集合了重案组查了这么些日子,唯一的结果就是“鹰”——那人的花名。
古龙说过,人的名字可能会起错,但外号却万万不会叫错的。鹰的外号的确再贴切没有,那双锐利而凶悍的眼眸,除了雄鹰的眼睛,家安找不到什么可以与之相比。
鹰似乎无名无姓,无亲无友——他有的,仅是一把改装过的、绝版GLOCK、那双锐利的眼睛、累累的命案以及数十次从国际刑警手中脱逃的案底,仅此而已。
不过,家安微微一笑,很快会再见的,这一次,他要亲手把他送到监狱里去。
这一次洪爷说对了,确实是一次机会,一石三鸟的好机会。一来可以通过这次暗杀来表现自己,要是运气好,能救上几个帮上的大人物,他就离中心更近了。二来捉到鹰的话,也是除了一害,洪叔虽然没说,但听他的话里隐隐流露出想抓到鹰的渴望,他这把年纪在这个位置已经坐不了多久了。家安知道,老头心中其实比自己还急,如果不能把大君做礼物送给老头,那么,送个金牌杀手也不错。三来么,抓到了鹰自然也意味着出钱买他的后台会曝光。如此,就等于在三联和大君本来就巍巍可及的关系上再推一把,有冲突自然就有空隙,要是两帮就此事正式翻脸的话……
家安的笑容加深了,心思如飞一般的翱翔在天空。等抓到大君一伙后,他就不用再忍受这战战兢兢的卧底生涯,今儿加官进爵……哦,现在不流行加官进爵了,而是做沙展……剩下的就等这注定发生的事件来临。当然,如果他的命够硬。
靠!这是个关键问题。他能不能有命从鹰的GLOCK下活着回来。
家安心中开始烦躁,慢慢的攥紧手机。
凭他,怎么跟鹰对抗?要是从正面来的话,我靠,这简直不就是以卵击石吗?真他妈的要殉职吗?
家安双眉紧锁,一抬手,习惯性的就要扔东西。
手机就要脱离指尖儿的那一瞬间,他忽地想起,妈的,已经摔了三部了,再摔的话,不用鹰动手,洪爷大概就先把他干掉了。
家安抹了抹鼻尖儿上的冷汗,谨慎地把手机放在桌上。
手机这玩意儿在他手中时不安全的,还是离他越远越好。忽地,他想起了什么,拉开抽屉,翻出从邻家小孩手中“借”来的那部。小孩就住他家楼下,这些日子每每见到他,都跑得跟兔子一样。
他不禁有大笑的冲动,想了想,从自己的新手机中取出电话卡插进那部看来有些磨损的手机中,拿着自己的那部新手机趿拉着拖鞋走下楼去,敲了敲小孩家的房门,听到有人应声来开门,便将手机伸进防盗门的栅栏中,轻轻撂下,转身施施然的走开了。
来到走廊尽头,心中似乎又有点怀念那冰蓝色,转头最后再看一眼,恰见男孩捧着手机,愣愣的看着他。
家安本欲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又想不起什么合适的话语,只有挥了挥手,既像是打招呼,又像是告别。
还未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已经听到什么歌声在震耳欲聋的响,冲进去一看,只见桌上的手机唱的正欢,是那小孩设置的音乐,家安感觉陌生的紧。
“喂?小安?”那边迪厅嘈杂的背景中传来了似乎有点声嘶力竭的喊声:“大君哥让我们明天到码头货舱。”
码头货舱?!家安心中猛然狂跳了起来。
码头货舱!
有资料说那里是大君的毒品交易场!
难道这么快就等到机会了?难道大君已经相信了自己吗?
他的嘴里忽然很干,声音有点沙哑:“还有什么人?除了我们还有谁?”
电话那头叫道:“小点声,妈的……喂?喂?!”显然,他有转回了话筒旁:“小安,你大点声,妈的,这里吵得我耳朵快龙乐,你说什么?能听到我说话吗?”
靠,何止听到,隔壁都他妈快听到了!家安把手机从耳朵旁挪开些:“还有谁?”他也吼道。
“不知道……”对方喊,“不过我听峰哥说,把能打得都叫来……喂?喂?cnm!你让开点儿!喂?小安你听到了吗?喂?喂……”手机就在喂声中断了线。
家安就着这个打电话的姿势站了很久。
这算一次什么行动?交易?交易干嘛叫上打手?谈判?谈判不会挑自己的地盘,大君不会傻到在自己的仓库里打群架的,当然,除非他突发性老年痴呆症犯了……难道是处置犯了帮规的兄弟?近来没听说谁犯事儿啊……靠!别是我漏底了吧?不会吧……还是说,这一次在试探我?
他的直觉告诉他,不管到底发生什么,总之,“明天”将成为他一生中最大的转折点。或成或败,或生……或死。
有那么一瞬间家安曾经想收拾东西跑路!并不完全是怕死,他只是有点……不敢,或者拒绝面对那一刻……大幕拉开的那一刻……
然而,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等待,等待“明天”的日出。
第四章
一晚连伤痛带惊疑,家安以为自己一直没睡。然而天亮他从蒙蒙的梦境中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是敌不过疲惫,不知不觉的打了个瞌睡。从前听别人说自己还不信,原来冒险生活过久了,真的会麻木。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家安探头看时,才发现天看似还黑着,其实已然不早。这就意味着,他该动身了。
他起身,认真的洗漱了一番,穿好衣服,一身利落地就打算出门。然而,人到了门口,手已经扶在门把手上时却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他将额头抵在门板上,沉吟了一会儿,才有抬起头,半转了个身儿,目光落到了桌上放着的手机上。
“跟老头汇报……还是不?”他喃喃地道,伸手在衣兜里摸索了一会儿,找出枚一元硬币,目光迷离地注视了半晌这半新不旧的硬币,才抬手颠了颠,屈指一弹,看着银色的光圈在空中翻着花,快要落地了才一把抄了过来。
攥紧的拳头就在眼前,而那枚决定着家安命运硬币就在他的手心里。
这一刻他还有的选择,退出或者继续。
三十秒后,他举起手,腕子一甩,将没看过的硬币仍在桌上的电话旁,然后,把房门重重的关在身后。
这幢老楼的电梯一如既往又在维修,家安别无选择的走了楼梯。
“操,还真他妈的照顾我的心情,知道我不想去,关二爷就搞坏了电梯……”他一边自嘲地想,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安……安哥……”
蓦地,一声略带稚嫩的、呐呐的招呼从楼梯拐角冒了出来。
“嗯?”家安一愣,才看到正是楼下的那个男孩子畏畏缩缩地站在那里,“妈的,不去上学你还打算拦路抢劫啊?”
男孩深吸了一口气,明显在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后才抬头看着家安:“安哥,我想跟你混。”
“……”家安觉得自己快要晕倒,“混?混你妈个头!你没毛病吧?”他伸手在男孩头上来了一下子,“滚滚滚,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安哥,我不想念书了,我要跟你混——”男孩子显示出了以往不具备的勇气,急步赶上已经转身欲走的家安,拦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