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告诉官府说撕脸狂魔已死,再教他们找个十恶不赦的死刑犯来代替轩辕异的尸身,相信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是他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皇亲国戚的身分保住一个人。
“既然十皇爷决意如此,迟冬也谨遵十皇爷之意,吩咐弟弟和人间堡上下封口,不再多谈。”
此时,扛着火炮的宋卧春总算站起身,嚷嚷着走进屋里,叫唤着年有余。
“死笨鱼,你死了没?没死的话拜托应一声,你四哥我的肩膀快让火炮压废了,快来帮我一下!”花了大把银子所买来的火炮终于有机会展现它的威力,宋卧春这下可践了,得意的大呼小叫。
刚才因为抱头闪躲得太快,一时收不住势子,再次撞上墙壁,因而昏过去的年有余,这时茫茫然的睁开眼,一手撑着墙,狼狈的爬起来。
他后方覆盖整面墙的黑色布幔,在他无心的扯动下整面滑落,露出以木钉钉挂在墙上的面皮。
数十张没有眼珠的脸孔,呈现出那些人死前的模样,每张面皮的主人生前应该都美丽如花,只是死后都只剩下薄薄一层皮,恐怖又诡异的挂在墙上,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事。
整面墙数十张恐怖的脸皮,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十皇叔和宋迟冬,都惊愣得说不出话来。
接着,宋卧春肩上的炮管匡当一声落在地上。
他瞪大了眼,嘴巴张开,完全合不起来。
此刻,一阵风吹人大门已经碎烂的石屋,每张只用一根木钉穿过眉心,钉挂在墙面的脸皮,随着风儿微微飘动。
面向墙壁看见这恐怖景象的三个男人,都觉得耳边仿佛听见当时那些人惨烈的呼声。
这些脸恐怕都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就硬生生被撕下,所以神情才会那么真实。
“大哥,你们怎么了,为什么全都一副见鬼的表情?”年有余仍有些头昏眼花,不解的伸手往自己的脸颊和头发上摸去,以为自己沾到什么脏污。
他的手正巧伸到脑后。意外的抓下一块薄薄的东西。
这是什么?摸起来滑滑细细,挺好摸的!
他呆呆的转头看去。
“余弟,别回头!”宋迟冬警告的话语才出口,年有余的脸已转向后头。
过了好半晌,年有余匆地扔掉手中的人皮,吓得痛哭失声,接着双腿一软,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撞向地面,晕了过去。
尾声
数个月后,除夕夜。
“那几个小子去哪儿了?”瞄过每张摆满丰盛菜肴的桌子,刚跨进大厅的宋迟冬皱眉望向空无一人的主桌。
依人间堡的规矩,除夕这天,堡里不分主仆,所有人均一块吃年夜饭,做主子的同时也在这天感谢所有长工、仆役一年来的辛苦与操劳。
现在放眼望去,长工、仆役和他们的家眷都已经到齐,可是他那几个弟弟竟然一个也没来。
还有,他的妻子和她那对孪生弟弟又上哪儿去了?
“夫人呢?”
“禀堡主,夫人到满潮院去看望余少爷……”一旁的长工、仆役们欲言又止,不敢多说。
“余弟又喝醉了?”不用下人解释,宋迟冬已料到是这个原因。
从年有余在那幢石屋里吓昏过去,隔天醒来后,便开始抱着酒瓮猛灌。
可是都喝了近三个月,这样还压不了他受的惊吓?
“是……”回话的长工尴尬的点头,没敢把话说完。
“除了夫人和余弟,其他人呢?”宋迟冬又问。
“禀堡主,两位小王爷和四爷都在满潮院,二爷和三爷刚刚也上满潮院去了。”
“连二弟、三弟都去了满潮院?”宋迟冬眉一拧,正觉得有些不对劲,刚要细问,门外就传来一阵嘻笑声。
“吃饭、吃饭!我肚子饿了,吃饭皇帝大!”喝得八分醉的宋卧春一手揽着年有余,推开搀扶的小斯,脚步颠踬的撞向大厅的门板。
随侍在后的小厮紧张的上前扶起他。
“喝得很痛快?”宋迟冬走出大厅,似笑非笑的瞪着两人。
他和临秋在勤夜楼忙得快人仰马翻,这两个家伙却惬意逍遥,老是打醉拳、唱醉歌!
“大、大哥,不知大哥驾到,小、小弟有失远迎……”醉茫茫的宋卧春嘻皮笑脸的放开年有余,让他跌在地上,然后转身将手搁上宋迟冬的肩头,大胆的拍拍他的睑。
“宋卧春!”宋迟冬额上的青筋跳动了下,眼中绽出微微火光。
“大、大哥,好久不见……你从宫里……呃!回来了啊……”年有余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抱住他的腿道。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我已经回来一个月了!”宋迟冬脚一踹,然后咬牙切齿的命人将这两个醉鬼抬进厅里。
搞什么,连他几时从宫里回来都不晓得,这小于简直不像话!
转过身,他正要命人拿盆水来浇醒他们,门外又走来一大两小。
宋临秋一手拎着一个,将醉得东倒西歪的双生子带往大厅。
“姊……姊夫大爷……”满身酒味的双生子一见到宋迟冬,立刻摇摇晃晃的巴过去,崇拜的抱住他。
“这两个孩子怎么也喝酒了?”宋迟冬皱眉间道。
“嗯,让余弟灌的。”宋临秋快速的拉开双生子。他是听了下人的禀报,才赶紧去满潮院把人带走。
此时,一只女人的手不客气的由后头拍上宋迟冬的手臂。
“喂,你挡了我们的路。”前些日子才让宋沉夏带回堡里的梅凤儿,一手拉着融雪,一手用力推着宋迟冬,教他滚开。
她们两个同样浑身都是酒味。
“融雪?”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宋迟冬顿了下,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醉茫茫的她发出抗议声。
“对……你挡了我们……呃!的路……”融雪露出傻笑,也学着梅凤儿伸手向他推去。
宋迟冬眯眼瞪着自己那个已经快被带坏的小妻子,然后向站在她们后方的黑衣男子低吼:“宋沉夏,你还不快把这女人带走?”
“姑娘我没醉!宋沉夏,你有种不要走!”听见他开口,梅凤儿恼怒的大骂,卷起衣袖猛捶宋迟冬。
“我没说要走。”一直跟在两个醉女后头守护着的宋沉夏面无表情的上前,将醉得开始撒泼的梅凤儿拉走。
“凤儿,你别走……”融雪茫然的仰着小脸,步履踉呛的想跟着梅凤儿离开。
“融雪,我是你夫君,你竟然醉得连我都不认得了。”宋迟冬有些气恼的将融雪拉过来,伸手轻拍她的脸庞。“给我醒醒!”
他难得对她吼,却看见她茫然的抬眼愣望着他。
“你不会真的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吧?”平时滴酒不沾的小女人,竟然会喝酒!
“是谁让她喝酒的?”他望向大厅里那几个醉得东倒西歪的家伙,然后目光移向宋临秋。
宋临秋噙着笑,没有说话,目光却往融雪看去。
这次真的不关其他人的事。
宋迟冬瞬间脸色发青,看向融雪,“你自己喝?”
“嘘!迟冬乖,别喊……我最喜欢你了,你别恼、别气嘛……”融雪忽然揽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胸膛。
她毫无掩饰的示爱醉语让宋迟冬瞬间一愣,既惊喜又尴尬。
“有话别在这儿说,这里人多……”
他还来不及把话说完,她酣然的嗓音再次响起。
“皇堂哥说你不爱笑,脸上又有疤,所以要换个好看的夫婿给我,我好生气……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好看了,还好太后说人间堡天下第一,遇见你是我的福分……我告诉凤儿,她也说你很好,我好高兴,就跟她一块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