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伸手敲了下稻花的脑袋,然后和其他的大婶们合力将银盘上的金项炼、耳饰往融雪身上戴。
“不要,我不喜欢!”融雪嚷了起来,挣开众人逃开。
几名大婶傻眼,然后追着她满屋子跑,而站在一旁的稻花则从怀里拿出一个烧饼,津津有味的吃着。
“果然是笨得没药医。”窗外,宋卧春已看不下去,回头附和年有余之前的话。
看来他得先去找个神医,配几帖不会让人生出笨娃儿的药,教里头那个笨蛋大嫂照三餐吃,不然,要是到时满屋子的傻瓜侄儿、侄女追着他跑,人间堡变成了傻子堡,那还得了!
“嫂子是笨,但你的稻花丫头未免也太能吃了吧!你该管管她,哪有丫头吃得比主子还胖,天没亮就爬起来喊肚子饿,让你这个了不起的四爷三更半夜不睡,泡在池里抓鱼给她吃。”年有余揠揠耳朵,对宋卧春挤眉弄眼。
笑大哥娶了笨大嫂,还不如先笑自己养了个猪丫头!
“你还敢说!如果不是你那时说什么她像条小狗,有东西吃就会跟过来,教我试试在地上丢炒蚕豆,看能不能把她引来,我会那么倒楣的让她巴上吗?如果晓得当初看起来像小狗一样有点可爱的胖娃娃,长大后会变成一天得吃三桶饭的胖丫头,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拿炒蚕豆引诱她,成了拐骗娃儿的罪犯!”被人说中心里的痛,宋卧春的俊脸当场扭曲,狼狈的大吼。
两人都没发现,屋里头追逐的人影忽然不见了,换成一个正往窗边看来的狰狞脸孔。
“那时我有教你把她丢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丢了她?我怎么丢?她紧抓着我的腿,硬要跟着爬上马背,我踹都踹不开!胖丫头那么大的怪劲,就算是大哥,我也不信他有本事能扯开她。”
“那就没法了,是你自己笨才让她缠上。”年有余很没兄弟爱的嘲笑道。
“死笨鱼,你活腻了想找死吗?我立刻把你烤了扔给稻花吃!”宋卧春一吼, 一脚踩在年有余身上,两人又开始你戳我鼻孔,我挖你眼珠的互殴戏码。
“宋卧春……年有余……”
细细的女人声音忽然由窗边传出,冷冷的唤了声,让正在打架的难兄难弟同时狐疑的回头看。
咦,屋里怎么没半个人?
两人不解的互望一眼,觉得怪异,于是一同把脸凑向窗子。
一个眼睛突出、青面獠牙的夜叉忽然从眼前窜出,并尖吼一声,吓得两人当场松手往下摔。
扑通两声,树下的鱼池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银铃般的笑声从那夜叉的嘴里传出。
接着,融雪拿下脸上的夜叉面具,笑嘻嘻的趴在窗口。迟冬说有两个笨蛋躲在窗边,只要她一吓就会跌下去,真是这样呢!
“好玩吗?”后头,宋迟冬跟着出现,伸手搂住她。
“迟冬,我这样可不可怕?”她将面具戴在小脸上,凑到他面前,发亮的水瞳隔着面具上挖空的眼洞望向他,笑弯成一条线。
“不可怕。”他忍着笑,摆出堡主的威严瞪着她。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扮哑巴瞒她的事,得花上一阵子才能获得她原谅,哪知她只是歪着脸,皱眉看了下他,很快的就原谅了他,不吵不闹也没有哭,害他着实有些不敢相信。
后来他又问了好几次,才终于明白她的想法。
她说,迟冬和堡主大爷都对她很好,所以如果堡主大爷就是迟冬,那她一整天都能见着迟冬,不用等到晚上,而且,就像有两个人喜欢着她,这样多幸福啊!
听到这儿,他真是不知该怎么说她。
因为憨傻,她对于很多事情不会像一般人想得那样复杂,只要一点点的快乐,就会让他的傻姑娘觉得很幸福。
而看着她的笑容,他也觉得很快乐,心里暖烘烘的,不知该怎么形容。
或许,这就是幸福的滋味吧。
“不可怕吗?”融雪放下面具,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铜镜前,抓起搁在梳妆台上的困脂盒,手沾红粉就往脸上乱抹。
“融雪,你在做什么?你不是说不想涂胭脂?”宋迟冬失笑着上前,连忙抢下有胭脂盒。
是她说不要再涂得跟猴子屁股和纸扎人偶一样,才让那些大婶追着跑,刚刚他进来时还差点被她撞上,怎么她这会儿又改变心意?
她忽然抬起头,顶著有如戏台上的三国英雄张飞那般,黝黑中带着艳红的怪异面容,对他挤眉弄眼。
“这样可怕了吧?”她笑问道,完全没有自己等会儿就要拜堂的知觉,把一张小脸涂得像妖怪。
“不可怕!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不会可怕。”宋迟冬宠溺的应声,伸手将她带到铜盆边,准备替她擦睑。
这时,年有余湿淋淋的再次爬回窗边,埋怨的声音飘了过来。
“大哥,你真是有了女色就不要兄弟……”
“女色?笨蛋融雪根本没有女色,她哪来的女色!”宋卧春狼狈的从窗边探出脑袋,英俊的外表全因为跌落水池而走样,成了一条湿答答的落水狗。
因为不敢直接走大门,怕被大哥揍,所以他们再从树上爬过来,想多少抱怨一下再闪人。
唉,大哥真的没人性,让笨大嫂这样欺负自己的弟弟!
“你才是笨蛋!”听到自己又被这么说,融雪挣开宋迟冬的手,不快的跑向窗子。
她才接近窗边,宋卧春和年有余错愕的爆笑声立刻响起。
“你那是什么鬼样子?是谁放火烧了你的黑炭脸?好丑,真是天下第一丑!”宋卧春笑得险些岔了气,松手掉下去。
见鬼了,竟然会有这种白痴新嫁娘,把自己的脸搞成这样。
“待会儿就要拜堂了,你这么丑的脸会吓……哈哈……吓死那些宾客的,大家就会以为人间堡不……哈哈……不只有会吃人的堡主,还有丑丑的煤姑娘!”年有余笑得连声音都在发抖,攀在窗边的手差点抓不稳。
“你们两个是闲得发慌吗?我不是交代你们两个帮你们二哥招呼贺客,结果他忙得快喘不过气,你们俩倒好,能闲晃到这里来,还有狗胆嘲笑你们大嫂?”宋迟冬走到窗前,将气得猛嘟嘴的小女人拉进怀里。
知道他决定娶她时,兄弟们都没有异议,只有这两个弟弟吐不出象牙的狗嘴老爱挖苦融雪,常常一见面就说她傻,说她黑得像个煤姑娘。
两个臭小子,真该给他们一点教训!
宋迟冬的黑眸眯了起来,眼里有丝恶意的笑。
他的手缓缓搁上窗扉。
“大哥,你的手放在那儿干嘛?我是你的亲弟弟耶!”宋卧春越看他的表情越觉得不对劲,赶紧开口大嚷。
兄弟本来就该相亲相爱,欺负弟弟的不算英雄好汉!
“大哥,你想做什么?不会是和我想的一样吧?”看见他的动作,年有余也惊嚷。
“也对,你说得没错,我们是兄弟,这样的确有点不顾手足情分。”
宋迟冬收回手,一边将怀里的融雪拉到窗旁。
他低头哄着气呼呼的她,在她耳旁道:“雪,你不是说宋卧春和年有余常欺负你?若要欺负回去,现在就是好机会。”接着又低声对她说了些话。
“真的可以?”融雪原本拧着眉的小脸瞬间拾起,兴奋的看了下窗外的两人。
“大嫂,融雪嫂子,不管大哥说什么,拜托你千万别听进去!”精明的宋卧春立即大叫。
“可是我已经听进去了。迟冬说,我可以关窗放狗,不过,因为你们是他的弟弟,关窗太没良心,所以只好放狗,但临时又找不到狗,只有这个勉强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