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岩才不理睬她的意见,也许是心中的那份怨怼整个发泄在油门上,从来没有认真去思考和一个女人相处作伴在一块是什么滋味,怎知这要人命的爱会这样教他心牵肠盼,仿佛没有她一刻在身旁日子就显得无趣单调,她那银铃似的笑,就格外赏心悦耳,如同苗疆的索魂鼓,让人一听便上瘾。
水上摩托车溅起的浪花一波又一波,不知不觉的,已经离开岸边很远了,刚开始时还能见到人影晃动的小黑点,渐渐的,一股与世隔绝的感觉霎时袭上晶晶的心头,这冷岩为什么要骑得这么远,要是姑婆和琥珀奶奶发现她失踪很久那不是很令她们担心吗?不行,她不想再玩下去了,说真的,这种刺激的危险游戏,她才不兴此道。
"冷岩哥,我想回去了,她们会很担心的。"晶晶拉着冷岩腰际间的环扣,面求着他。
"有我在,你怕个什么?"他就是不想让她属于大众的。
"谁怕了,这是责任问题,孔子说:'父母在、不远游。'。"晶晶遥望着远方点点的小山峦,她们是不是很急着找她了?"你少再跟我拿什么国学经粹来咬文嚼字,她们不是你的父母,是你姑婆而已。"他声色俱厉的用口水战术,极力想替她跟那票人撇清关系。
"姑婆也是长辈……"她嘴上喃念着,怎么想也不知冷岩对中国固有的伦理为何淡薄到这种地步。
"她们不会跟你一辈子,你需要的是一个照顾你、疼爱你的男人,笨喔!跟在那票老家伙的身边能有什么出息?"摩托车的速度慢慢缓了下来,悠悠荡荡的晃摇在水面上,就像亲临威尼斯,坐在小船内看着天阔海宽。
是你吗?是你要照顾我吗?又没指名道姓,谁晓得这话的真实性。晶晶感到怀疑。
"可是我……还在学校念书,教授常说我们不能因太过沉迷于恋爱中而放弃学业,不该为了女儿私情而舍弃功成名就的机会。"想起在学校咬着铅笔听教授的催眠曲时光,她就觉得那样的日子真是舒畅极了。
"少听那些妖孽在那边散播谣言,国父说:'要立志结大婚,不要做大官',这点我还比你懂。"冷岩想起古代人说得没错,"女子无才便是德",书念太多的女生就是爱钻牛角尖。
"不是吧!是做大事,不是结大婚。"她从云端上回魂过来,双眼直睁睁的瞅着他看,人要是不懂得国学造诣,就别开口丢脸。
"我知道,我专门研究外国史,中国的那套你最行。"看来冷岩是不准备将她那么快送回岸上,两人在火溶溶的地平线上伴着橘色的晚霞漫游在空旷辽远的波光银浪上,远方除了油轮烧出白白的一缕软烟外,就是一副染晕的夕照美景,她情不自禁的将手抱向冷岩,这样的气氛真好,借抱一下应该不会怎样吧!可又怕他那张脸一变起钟馗来,又要震破耳膜了,因此,晶晶只象征性的碰触一下,真盼望他大人有大量,满足一下她对那份纯纯的两人世界的渴望。
冷岩发现晶晶坐在后座,两只手像怕被咬伤似的不敢将他的腰抱太紧,真是扭捏婆妈得很,他又不会少块肉,两只大手往后一捞,将晶晶的手强拉到胸前,让她乖乖的把手放在他的肚脐前,两次企图性的挣逃,又被冷岩给紧紧抓牢在他大她两倍的手上,傍晚的气温下降得快,可在晶晶的手上却是无比的温暖,好像在壁炉旁边烤火,一点都不觉得冷耶!
风平浪静的海面上,一切都是那么怡然自得,晶晶头重得不支靠在冷岩的背上,真的好舒服,男人的背都是女人最钟爱的依靠吗?还是冷岩的背特别有魅力,让她一躺就不想再起来了,全身松软得如同睡在铺满花海的床上,又有男人的特殊体香,又是那样有着安全感,真好,她要的感觉好像就是这样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满天星斗也粲亮亮的照在无人岛的四周海域上,远方的海岸线外突然浮着一根小木杆,隐约的看出一名穿着单薄T恤的女孩,趴在木干上一动也不动的横卧着,晶晶于朦胧的视线中瞧出端倪,不免拍拍前头的冷岩。
"冷岩哥,你看那边好像有一个人耶!"晶晶遥指百尺之外的一个小黑点。
"在哪里?"他朝晶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从半皎的洁亮月色中,的确是有如晶晶所言之事。
马达声又再度响起,只是这回油表似乎已跑到E的部位,不晓得还够不够油量开回岸边,但救人第一的信念让冷岩才顾不得许多,说不定这女孩还有一息尚存,可不能见死不救。
离那具不知是躯体还是尸体愈来愈近,从未有过这样惊惧感觉的晶晶,也莫名的全身泛起鸡皮瘩疙。
"早告诉你们冷岩这孩子是激不得的,你们就偏不听,看吧!现在两人这一跑,也不晓得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玛瑙步履浮躁的踱步在海边的小凉亭上,还不时当个望海的母亲看向大海。
"我们又哪里激他了,是他自己莫名其妙跑进来跟我们玩球,是晶晶顶他两句,又拖到我们身上了。"朱雀这节骨眼还有心情吃着菠萝蜜,吹皱一池春水,干她何事?"睁眼说瞎话,我明明看的是他。"玛瑙布满青筋的手指着青龙,这平常一副自闭不鸟人的死样,想不到一说个话就引起轩然大波。
"老太婆,别这样说我们龙哥,他也是为你家的晶晶好,女人的青春可以拖啊?合则来、不合拉倒,哪像他爱要不要,谁有那美国时间跟他这样搓麻将。"朱雀焉能让这玛瑙来扣青龙的帽子,自己的晶晶都没错?"我认为也是这样,他态度直接明朗的问,也好让晶晶自己有数,要是晶晶不适合他,也好让她早点回去念书,小雀说得没错,别耽搁晶晶的大好青春才对。"琥珀不得不跳出来说句公道话,玛瑙没头没脑就把所有的罪过推到别人身上,没道理嘛!
"你老找我碴是存心要跟我过意不去是不是?说不定你嫉妒我有朝一日靠裙带关系攀着晶晶过富贵日子,所以才巴不得晶晶被冷岩那孩子一脚踢开,怎么?我没说错吧!"一人发疯,全家遭殃,玛瑙说不过朱雀,咬起自家人来了。
"天地良心喔!我说老姊啊!我也希望晶晶能入主豪门过少奶奶的生活,你也知道我在安徽合肥的时候,也曾请算命的卜个卦,那个算命师有一回还约我去看电影,虽然他有点不规矩……"琥珀认真开始说起故事,此举又引得众人的强烈反感。
"说重点,要不然给我闭嘴。"玛瑙抓住栏杆以求镇静。
"我是说那算命的曾说过,晶晶命中会有一次劫难,这劫难就是她的婚姻会出现一个第三者,要能渡过这场灾厄,才能逢凶化吉,要是不能,可能一辈子就出家为尼。"琥珀这一席话,莫不让在场的众人停下手边的动作,连呼吸声也全都暂住下来。
"你这胡涂的糟老太婆,这种事你怎没早点跟我说?"全场最值得气恼的无非是玛瑙,上回拿晶晶的八字给她去让她们家乡合肥的一个算命仙卜卦,哪晓得时间一长也就忘了,这种攸关到将来后半辈子的大事,她现在才说出来,实在有些缓不济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