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啰唆,叫你出去再说。」
「那也不必打我吧?」呜呜,他多灾多难的头。
「谁叫你欠打。」他可以体会大姊的行为了、
两人叽叽喳喳、蹑手蹑脚地出了病房。
把安静的空气留给半睡半梦的人。
好静。
彷佛时间停止了流动,凝聚在这个房间里,轻轻地、慢慢地,令人心安的静谧。
似乎,他也曾在什么时候感受过这种完全放下心的感觉,什么时候?
好象就在不久以前,在同样的房间里,当一双炙热的黑眸凝视着他时,那种专注的神情,让他安心,让他平静。
他记得黑眸的主人坐在他身旁很久很久,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一直看着他。
他好希望时间永远停止在那一剎那。
但是黑眸的主人终究是起身了,他以为他要离开,但是他没有。
他走进他的病床,手指抚上他的面颊,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他是用指尖在亲吻他。
他心跳的很快,整个意识里都是那只手的温暖。
彷佛终于摸够似的,黑眸的主人停下手,缓缓地弯下身,就在他的耳旁,低喃了一句话。
是什么?好象是……很重要的一句话。几乎让他湿了眼眶。
语毕,黑眸睇视他良久,然后他的唇熨贴上他的颈项,轻柔却又固执的,伴随着那句低喃洒下咒语,他整个人因而发烫。
他想要伸出手,想要张开眼睛,想要给予他响应,但他身体重的不能如愿,只能感觉那双黑眸静悄悄地,一如来时般地离去。
是梦吗?
那样的温柔,虚幻却又真实。
是梦吧。
因为他几乎能确定,那个人就是管晔。
「喀擦」。
病房门被悄悄地打了开来,有人走进了病房。
是谁?谊庭还是曜茗?
脚步声沉稳地踱了过来,最后,停站在他的病床旁。
熟悉的气息剎时扩散纠缠,一如以往的每一次靠近。
是……谁?
「你还不醒来,要我像童话故事般吻你吗?」
低沉磁性的悦耳嗓音震动了欲睡欲醒的慕弈之,他几乎是在下一秒就迅速睁开双眼。
修长的身影有着最优雅的傲气,俊美的五官勾勒出无暇的面容,熟悉的脸庞却有陌生的表情,他是管晔,有一点不一样的……管晔。
「你……」慕弈之瞠大了眼,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正站立在他面前。
「我回来了,从巴黎。」一下飞机就没有停留地直奔医院。
慕弈之愣住,「你……你为什么要回来?」他记得他说过,他会去很久很久。
「为了约定。」管晔伸出手,触碰慕弈之颈后间的红痕,带来一阵灼烫。「我说过要你等我,所以我现在回来了。」
从后颈传来的温度让慕弈之晃神,「什……什么意思?」
管晔皱眉,「就是我之前讲的那样。」他居然没听进去?
「之前?」慕弈之全然不解。
管晔的眉变成死结,「我说我决定留下来,要你等我!」
「你……你说的?跟我说吗?」慕弈之愣住。没、没有啊,管晔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难得的真心话居然如此被轻视,管晔瞇起眼,逼视他,「就在这里,五天前,我在你身旁说的!」亏他还大老远跑回巴黎,事情解决完毕就上飞机飞回来,他居然把他临走前的承诺忘的一乾二净!
五天前……那不是他刚昏迷的时候?慕弈之眨眼。
「我……我那时候没有意识。」怎么可能会记得……也只是感觉到有人彷佛在耳边说过一些话而已……原来不是梦。
「那又怎样?」管晔一脸理所当然,他这辈子第一次做这种事,不管醒着还是睡着,都要给他听进去。
慕弈之只能看着他,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管晔好陌生。
「那……你不用再回去了?」
「当然不用,我已经解约了。」他说的轻描淡写。
「解约?」慕弈之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他不顾虚软的身体,着急地拉住他的手忙问:「你为什么要引退?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你不用这么做的。」他单纯的以为管晔只是因为愧疚所以才想留下照顾他。
管晔凝视着他,黑眸里有一丝火气。
「你还搞不懂什么意思吗?」他真想把他抓起来摇晃,「我说我要留下!和你!这一辈子都不走了!」该死,一定要他说的这么明!他有些懊恼地别过脸。
一……一辈子?他是说……
慕弈之完全地怔愣住,在看见管晔眼底的认真时,他的眼眶微微地泛潮。
「你别想反悔,你说过你可以一直陪着我的!」管晔瞅着他。他是不会放他走的!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
「可……可是……」他指的是友情啊!不是爱……慕弈之轻轻地摇头,不可能这么美好的,有很多事情还是存在,没有办法就这样忽略。
「不准摇头!」管晔抓着他的肩膀,定定地望进他清澈的双眸,那令他深深陷入的温柔,「就算你逃跑,我也绝对会追上你。你可以试试看,看是我会先放弃,还是你会先累倒。」
那样不可动摇的真挚神情,让慕弈之的视线逐渐模糊。
「我是说真的,你如果不想浪费力气,那就不要再拒绝我。」管晔抚上他的面颊,出奇的轻柔。
一瞬间,慕弈之的胸口像是涨满了什么。
「可是我不健康。」这样的麻烦,他为什么会要?
「我知道。」他绝对比任何人都细心照顾他。
「你会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免不了。
「我知道。」他从来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你会没办法过以前习惯的日子。」他结束他的事业就是铁证。
「我知道。」那就换有人陪伴的日子。
「我……我没办法马上爱你。」因为他无法这么快对父亲释怀。
「我知道。」他可以等,等多久都行。
慕弈之声音哑了,「你……你本来可以选更好的路走……」
管晔扬起眉,他低首汲取着他身上的清香,他不着痕迹地勾起唇角。
「我只想选你。」说没有挣扎是骗人的,但是失去慕弈之的那种感觉他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把他绑在身边是最好的决定。
不过,慕弈之赢了。他自始至终不变的温柔和关怀让他相信了,让他相信他不会再被背叛。
他怎么也办法放手,第一次,他如此渴望一个人,觉得为他放弃所有也无所谓,等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侵入太深太深了。
很轻柔地,他环抱住了慕弈之微颤的身躯。
他在他耳边低语,「我是个坏学生,你一辈子都不可以放弃我。」
慕弈之只是将脸埋入他厚实地肩膀当中,很久很久都不曾抬起。
尾声
「你们有没有带打火机?」
「没有。」好整齐的声音。
「白痴啊,没有打火机怎么点香?」一群猪头!
「大姊,我们又不抽烟,不会随身携带的。」真是无辜。
「所以才说你们白痴啊!既然要来扫墓,就不会想到要带打火机吗?」还是品质最烂的那种猪。
「妳……妳自己还不是忘了带……」怎么可以只怪他们。
慕谊庭猛然一瞪,「什么?」
呜,好凶喔!「我……我去便利商店买。」慕汐诏以光速逃离战场。
「妳别老是迁怒在汐诏身上,他会有不健康的人生。」可怜,不仅要被他欺压,还要被大姊当出气筒。慕谦御优雅的推推眼镜。
「我才没有迁怒!」
「大……大姊,呃,我帮妳拿。」慕曜茗连忙抢下她手中的香,免得还没点就变成灰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