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办公室?」
「我比较喜欢称它为工作室。」她的唇角微微扬起,眼底闪烁著一片骄傲的光采,「我不喜欢把客户当客户,我喜欢让他们跟我有知心好友的感觉。」
「你听起来像个心理咨询师,不像是命理师。」雷誫祤脱下鞋子换上拖鞋後,踏入她的工作室。
她的工作室就和她的人一样,充满著含蓄优雅的气息,墙上挂著好几幅字画和山水画,墙面上建造出一个巨型的榆木书架,长宽各有三公尺,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以命理类和哲理类的书居多。
「你的藏书很丰富,我很羡慕拥有时间可以大量阅读的人。」
「其实想不想阅读并不是有没有时间的问题,而是心境的问题。
「怎麽说?」
「书籍反射出的是人的心境,当你悲伤或快乐的时候,同一本书给你的启示和感受一定不一样。」
「你习惯看书来打发时间,寂寞的时候也用书本来陪伴自己?」他将浓眉一挑,眼底净是诧异。
「我很能享受一个人独处的感觉,我不觉得单身有什麽不好。」
「你是怎麽学会命理的?」他往牛皮沙发长椅一坐,问道。
「我并没有刻意去学,起初只是兴趣使然,後来愈来愈有兴趣,就一头栽进去了。」
「你从何时开始帮人算命?」他发觉自己和她愈聊愈起劲,忍不住想要了解她更多。
她侧著头思索了半晌,缓缓开口说道:「一开始,我只帮几个亲密好友算命,後来不知道怎麽搞的,她们就一个介绍一个,我的电话也开始响个不停,渐渐的,我的时间就被占满了。」
「她们觉得你很神准,所以才一个接一个的来?」
「我不喜欢人们用『神准』这两个字来形容我,来这里算命的人,有时不见得真的想获得什麽答案,她们需要的是有人能解开他们心里的结。」
「而你就是解开他们心底那个结的人?」
沐悠耸耸肩,淡淡的一笑,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那些贵妇又是怎麽回事?你的声名远播到连她们都纷纷登门拜访?」
「我朋友介绍来的客户中,好像有几个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可能她们回家後有向女性长辈提过我,她们才会找到这里来吧!」话甫落,沐悠转过身子,开始沏起茶来,明显想结束这个话题。
雷誫祤起身走至墙边,欣赏著字画和山水画,顺便浏览了一下她所有的藏书。
接著,他在真皮沙发椅上坐了下来,黑眸炯炯有神的停留在她身上。
「我这里没有咖啡,只有茶。」她沏了两杯茶,其中一杯放到他面前。
「是什麽原因让你不想谈感情?是你父亲的缘故吗?」他轻啜一口茶後,冷不防的问了这句话。
沐悠没有想到他会问这麽突兀的话,刚下喉的茶逆流,害她被呛得猛咳起来。
雷誫祤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对她造成这麽大的影响,他的唇畔漾起一抹笑意,伸出手轻轻的拍打著她的背部。
「你还好吧?需不需要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我还好,只是不小心被呛到。」
待她逐渐平复之後,雷誫祤将她搂入自己的怀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轻轻拨开她颊畔的秀发,柔声道。
一抬首,沐悠本想开口拒绝回答,却发现雷誫祤的眉微蹙,态度看起来十分坚决。
好吧!既然他这麽想知道,她就乾脆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
「我不否认我多少受到我父亲的影响。」
这麽说来,她就是承认罗?
「你的家庭是一个你不敢正视的伤口?」
「我不想面对任何关於过去的事。」她的眸底倏然涌起一层水气,模糊了她的眼眶。
「你永远无法了解身为私生女的悲哀。
虽然我有爸爸,但永远不会陪我去参加运动会、不会在假日时带我去儿童乐园玩,更不会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还有——他、永远也不可能天天回家吃晚饭。」
「身为私生女不是你的错——」
「当然是我的错!」她难受的哑声低语道:「他们曾经协议过分手,但我妈却发现她肚子里有了我,才会又和季韦林死灰复燃。」
「沐悠,如果命运注定要让他们死灰复燃,即使没有你,他们仍旧会牵扯不清。」话一说完,雷誫祤像是警觉到了什麽似的,倏然闭上嘴巴。
真是不可思议!他居然说出「命运」这两个字,他不是向来对这两个字最嗤之以鼻的吗?什麽时候开始他也会说这两个字?
「我妈最後孤独难过的走完她的一生,仅留下这一栋公寓给我,後来季太太知道我爸和我妈的事,简直怒不可遏,她威胁我必须把这栋公寓归还给她,但我说什麽都不肯,因为产权已经归在我的名下,她也奈何不了我。」
「你没有考虑过搬离这里?换个环境你的心情可能会比较好。」他柔声的提出他的看法。
毕竟这栋公寓里,有过太多关於上一代的爱恨情仇,沐悠镇日躲在这里,属於过去那段不愉快的记忆一定像潮水般,反覆冲击著她。
「本来我打算把这间公寓分租出去後,就一个人搬去市区住,但自从我这三个楼友搬进来後。我变得快乐许多,我们四个人情同姊妹,我觉得我再也没有搬离这里的理由。」
「但她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圈,也无法长久陪伴在你身边,对不对?你需要一个男人来呵护你,有个安全可靠的肩膀让你依靠,在你沮丧或欢喜的时候,可以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
他的话像一阵春风,暖暖柔柔的吹拂过她的心扉,她感觉到自己心底某个冰冷的角落,正在融化当中。
「沐悠,和我交往吧!我还蛮喜欢你的。」其实他知道自己对夏沐悠绝对不只是喜欢而已。
沐悠愕然,整张小脸满布著惊异的神色,回过神後,她义正严辞的驳斥他:
「雷先生,我想我们还是把话说清楚!对我而言,你只是我众多客户中的一个,我们不可能会有工作以外的关系。」
「话不要说得这麽满,以後的事谁也说不准。我从没有很认真的追求过哪个女孩子,要是让我认真起来,我会把它当成是一项工作目标,不达到目的绝不休止。而你——就是那个我想认真追求的女孩。」
闻言,沐悠的心头一阵小鹿乱撞,伴随而来的是一股不可遏止的怒意。
他凭什麽对她说这种话?他把她当什麽?商品?还是他的战利品?
她怎麽可以让他称心如意?
「雷先生,刚才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如果你还是听不进去,那我也爱莫能助。」她垂首敛眸,二话不说就起身要把茶具收回柜子里,她那俐落的动作也等於是间接下了逐客令。
「你真的想拒绝我?」他不死心,跟著她的脚步来到柜子前,伫立在她的後面。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一副不想再多谈的模样。
脚尖一踮,沐悠想将茶具收在柜子的最上层,站在她身後的雷誫祤随即眼明手快的接过她手中的茶具,「我帮你。」
雷誫祤的双手顺著她的纤手滑上托盘,沐悠的全身掠过一阵酥麻,手中捧著的茶具组差点要掉落下来时,他立即稳住茶具,轻松的往最上层的橱柜摆去。
「你干嘛无声无息的凑上来,还鸡婆的要帮我放茶具,害我差点摔坏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