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关上了房间的门,顿时屋子由于失去了阳光而黯淡了下来。
“是一个好朋友。”
“周离,你有过交往的女朋友吗?”
“对不起,那是我的私事。”
“周离,为什么不尝试谈一场恋爱?”少年理所应当的坐在我凌乱的床上,手中拿着我的杯子喝着橙汁。我有些惊奇地看着他,他现在的样子,让我以为前些天看到的优雅还有方才他的忧郁都是我自己的幻觉。
“苏少,这些都是我的私事。”我又一次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牛奶并且数着我还有几颗鸡蛋,早上吃些什么。
“哦,我要吃煎鸡蛋,要七成熟,还有两片烤土司面包。”身后是少年小声嘟囔的声音,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抓了抓头发,四周看了看我的屋子说,“嗯,你这里怎么这么小,还有浴室在哪里?”
“苏少,我们似乎还没有熟悉到这样的地步吧。”我拿出来鸡蛋,面包袋,走到外面的厨房间,把切片面包放了两片在面包机当中。身后忽然靠过来一个人,还带着一股青草般的味道。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别那么小气。”他说完,自己又拿了两片面包放了进去,这才按下了加热的按钮。
“我们什么时候成为朋友的?”我靠在厨房的桌子旁边,关上了窗子旁边的烟雾报警器,拿过一支烟,点上后我看了看,打开了窗户。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似乎只见过一次。”
“我认识你很久了。”
我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想重新确定一下他的表情,这个时候面包片弹了出来,他从碗橱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盘,把那四片面包夹了进去。
“我一直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不会自己动手做这些的。”我把烟掐灭,打开瓦斯炉上的火,放上平底锅准备煎鸡蛋。
“事实上我一直自己住,并且所有的东西都自己动手,我具备独立生活的能力。”他为面包抹上乳玛琳和草莓果酱。
“为什么?”我看着他。
“我不知道。”他似乎在想些什么,手中的奶油刀停了一下,“因为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对我说过,他什么事情都自己做。换句话说,亲力亲为。”
我一笑,“那是别人,那不是你。”
“也许。不过我这样做,可以让自己离他的距离近一些吧。”
锅热了,我放了一些油进去。“那个人是你以前的恋人?”
“不。”我看见少年笑了,非常好看,“他是我前世的恋人。”
我并不相信,我把他的话当成了一种拒绝回答时候的转移话题,并且说了一句,“苏少你很有幽默感。”
“叫我见蹊。”
我一笑,没有再说什么。油热了,我煎了两个荷包蛋。
那天早上,一个原本只见过一次面的世家公子苏见蹊闯进了我的宿舍,我做了两个人的早餐,并且让他分享了我的面包。
***
“这么说,你认识的人叫做苏见蹊?”对面的女孩子有一双狡黠的眼睛,她正在大口大口吃着意大利西红柿鲑鱼,我把自己盘子中没有动过的盐渍橄榄还有一块龙虾用刀插到她的盘子中。
“离哥哥你还记得吗,楚叔叔从永嘉的一个古墓中挖出的残本,里面也有一个叫子蹊的,另一个则和你同名。”
她说的残本,就是楚空给我那个打印文稿的原件,一份在永嘉周氏祖祠后面挖掘出来的残破丝卷,上面用蝇头小楷写了一个悠远的故事,不过我不喜欢。
“Oh。MY goodness the god damned story again。”
“呵呵,离哥哥。”女孩笑格格地笑着,“你的语法也有错误。”
“行了小姐,我投降。说吧,你不是今天晚上有正事吗?”
她那起手边的酒杯抿了一口酒,“嗯,这酒的味道一般,也许你应该尝一下那个传说中的状元红。”
“你吃的是意大利菜,需要白葡萄酒。你文中的状元红是南方的米酒,我想,也许下次你吃芝麻汤圆的时候用的到。哦,当然,你喜欢吃红豆汤圆。”
女孩把酒杯放在餐桌上,收敛了笑容,“楚叔叔他们在永嘉发现了千年之前的状元红的配方,其实他们在周氏的祠堂后面的墓地中挖出了一坛子古酒。我来是想对你说,也许永嘉那个地方的传说有真实的历史依据,它不仅仅是你的家乡一些大人哄小孩子睡觉的滑稽故事。”
我自己给自己倒了酒,没有说话。
“周离,楚空为你提供的研究机会十分难得,而且最近还出土了很多东西都是证据……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你,楚空教授,还有他的那些朋友们,你们都是有梦想的人,容易相信很多东西。这和我并不一样。”
“你怎么都不会相信是吗?”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根本没有兴趣继续下去。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的兴趣,我还有需要去做的事情……”
“周离,你的生活并不正常。你吃全麦的面包,喝冷的矿泉水,不喝酒,不爱吃甜食和水果,你的生活可以和清教徒媲美,而唯一算是放纵一下自己的就是吸烟。没有恋人,没有朋友,没有大小聚会,甚至平时的时候也不多话,其它人试图接近你的时候总是被你挡在很远的地方……”
我招来了服务生,问他要了账单,看着那个穿制服的服务生离开。
“你可曾想过原因吗?”
“没什么,其实这样生活的人很多,我的薪水不足支付我夜夜笙歌。而我吃东西的口味表示我向往健康简单的生活。也许你的朋友都是富有梦想,并且生活多姿多彩的人,所以你会感觉我很怪异,看多了就好了。”
“周离,你的心是空的。不过用艺术的说法就是,你曾经的生命带走了你全部的热情。”
我决定不再说什么,在公共场合和一个女孩子吵起来实在不象话。这个时候服务生走了过来,他弯下腰对我说,“对不起先生,已经有人付过帐了。”我顺着他的指出的方面看到了身着黑色西装的苏见蹊,他正拿着杯子看向这里。
我看了看女孩,她也有些皱眉。
“嗯,这家餐厅似乎是苏家的产业。”
“是个不错的小说桥段。扶溪,记下来吧。”我从钱包中掏出足够支付这顿饭的一百镑放在桌子上,对侍者说,“这是你的小费。”
***
苏见蹊转了科系,他从微观经济学转到了楚空的设置的课程。不过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最后的论文题目居然是郑初年宗教对于战争的影响。
“那天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回请你,因为那天早上你请我吃了早餐。”
苏家的少爷罕见如此的谦和,他委屈的样子似乎面前的我就是一个仗势欺人的恶棍。我的鞋底在路面上蹭了一下,抱紧了手中的书,这些都是从图书馆借来的短期教科书,很珍贵的。我对他说,“苏少如果感觉缺少朋友,我想,以您的地位和条件,周围肯定有很多人围着的。”
“叫我见蹊。”
“称呼并不重要。”
“那你为什么不改口?”
“我想,这是我的自由。”
“你……你不知道我比你小吗,为什么你不让着我?”
他近乎是脱口而出,可是……
为什么这句话如此熟悉?似乎很多年前有人对我说过一样。
苏见蹊的手拿下了我的眼镜,我的视线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