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扶着凤玉下了船,就看见树林中原来已有一伙人,也在这里喝酒。
“人多,我们到别处吧。”凤玉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
“好。”轻挽住她的手,我们慢慢沿着湖散步。
“大人,这几天的事情很烦心吧,看您,都瘦了。”
“劳姑娘费心了,没有那么严重,有些累而已。新王登基,许多朝政都堆积到了一起一并处理,所以现在才这样累,过些时候就好了。”
“唉,”她轻叹了口气。“大人,她们都很羡慕我,说只有我可以牵住您的手。诗经中一句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我知道,我们并不是这样的。”
“不信我吗,我们可以这样终老一生的。”
我显然不喜欢继续这样的话题,凤玉过于聪明,有的时候女人太聪明了反而是一种累赘。
“给老家老太爷的寿礼准备好了,要送去吗?”
“送吧,他们不要的话再让他们扔掉好了。”
“您现在要是辞官不做归隐田园,也不会和老太爷他们这样生分了。大人,既然您的心也不在这里,何不走人呢?”
“凤玉,那株桃花开的可好?”我指着远处问她。其实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世界总是如此,别处怎会不同?什么样的生活都是生活,怎么会有改变。
“好,开的好。”她也明白了,其实很多时候女人要是聪明了也是一件好事情。
“大姑娘好漂亮呀。”
突然一个令人极其不舒服的声音在我的面前响起,一群人拦住了我们。虽然他们穿着普通,可我看见他们腰间不显眼的令牌,是近卫军。他们就是刚才在那里喝酒的那些人,现在他们已经有些醉了。我再看一下周围的情形,我们离开岸边很远了。
“不对,那个更漂亮的是个哥儿,好像是小夫妻俩。”
我挡在凤玉前面,“各位有何贵干?”
“哟,长得这样脆薄也想英雄救美。”
“他也是美人儿一个呢。”
一个个逼近的丑恶嘴脸,还有那种十分难闻的酒气,逼得我们一步一步后退,可凤玉突然叫了一声,我才发现后面也是他们的人,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周桥,你在哪里呀。”凤玉尖细的嗓音叫着,想让周桥过来。
“别叫了,叫了也没有用,谁敢管我们呢。”
“就是呀。”
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近,凤玉在我的身后直发抖,我把她搂在胸前,她问我,“大人怎么办?”我知道她的意思,也许我报出名字来可能会制止他们,可目前这样的情况已经够让我成笑柄了,教我如何在朝野立足?堂堂的内阁大学士在这里遭到近卫军的调戏……
所以为了名声,我的名字不能让他们知道,可目前这样的形势,他们已经横行霸道惯了,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还有一层,近卫军是郑王的亲信,他们这样做,我不知道是否另有深意。
“这位小哥儿,别放不开,大家玩玩儿……”
他的手拂上了我脸。
“大人!”凤玉叫了一声,想拨开他的手,可他身上有功夫的,拉住了凤玉。
“放开她。”
我抓住他的手腕,他松开了凤玉,反手抓住我的左手一甩,把我甩倒了。一阵剧痛,我的手腕肿了起来。
“大人。”凤玉扑到我的身上,“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我安抚她,可她已经哭了。
“小子别不识好歹。”
“你……”
突然,他们后退了几步,中间的地方一下子大了。我一看,是周桥。不禁松了口气。
“周桥,杀了他们,他们伤了大人。”凤玉的声音冷然凌厉。
我抓住了周桥的衣角,拦住了他舞动的剑,小声说:“不要伤人,他们是近卫军。”
周桥的眼睛看着我,那是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出了事,我怕我保不住你。”
他们毕竟是郑王的亲信,而我只不过是一个不得势的文官。
他扶起了我,“大人想怎么办?”
“逼退他们。”
他冷笑一声,“退敌而不杀敌,大人对我的剑术可真有信心。”
我微笑了一下,“只能如此了。”
我从来没有见识过他的剑法,其实现在我心里也没底。
周桥仗剑而立,他们也不敢近前,情势暂时平稳一些。
“大人,手疼吗?”
“有姑娘关心,好多了。”
“你的手……好像……”
她哭得不成语句。
“可能断了。”我说了一句。
周桥听见我们的话,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剑马上指到刚才那个人。我感觉出不对,但疼痛几乎已经剥夺了我的控制力,刚才周桥不在的时候,我由于紧张,还可以勉强忘记,可现在心松了下来,我感觉到的只有断骨的疼痛。
他的剑已经出鞘,指着那个人。
“是我断你手,还是你自断手臂?”
“什么……”他们笑得很张狂,好像听了很好笑的笑话,“今天就是杀了你们也没有人敢对我们怎样。”
“周桥,我们能走就走,不要伤了他们的性命。”
“大人,他们伤了你,伤了你呀!”凤玉喊了出来。
他们在叫着好,一时间,喊声一片,很乱,周桥已经让我给凤玉扶着了,他正准备出剑,对方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一触即发。
“这是怎么回事!”—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他们自动敞开,那个人走到了前面。
“是苏公公,”刚才那个人的声音马上很谄媚,“我们在这里喝酒,他们几个来捣乱,所以我们叫了几个兄弟教训一下。”
“王已经到了附近,不要喧闹,他们是谁呀……啊,是周相,大人,您怎么在这里呀?”
苏袖是子蹊贴身的太监总管,他在,说明子蹊不远了,唉,也许今天的事情瞒不住了。他扑到我的面前,捧起我受伤的手,我疼得一激灵,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天呀,是断了。”他的声音是宦官特有的尖细,“这可怎么好,要是王知道的话,可怎么好呀,可这也瞒不住的,啊,是郑王……”
等我看见子蹊的时候,他就在我的面前,那些近卫军已经跪倒了一片,而我们的周边站的全是他的贴身护卫,也有一百多人。周桥依然在我的身边站着,只不过剑已经收了起来。
“王,”凤玉跪在他的面前,“给大人做主呀,是这些人意图对大人不轨,大人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扭断了手。”
从来没有见过子蹊还有这样阴暗的脸色,我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王,这是内子。内子一向心疼臣下,有些小题大做了。”我对着子蹊有些尴尬的笑了,这样的事情想必他也不愿意声张,他的近卫军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而对象是我,怎么也说不过去。
他没有说话,拉起我的袖子,他细白的手拂住我的手腕,好像在探伤,他的手一用力,我的反应是立即的,全身哆嗦了一下。
“腕骨没有断,是错位了。”
听说王子从小习武,对于伤筋断骨这些事情比我要明白,刚才因为情势紧张没有来得及让周桥看,况且我因为很疼,以为是断了,听他这样一说,松了口气。
“多谢郑王。请恕臣君前失仪。”我现在衣服上满是土,狼狈不堪。
“永离想朕如何处置他们?”
“一场误会,郑王受惊,是臣的过错。”
感觉他的手很用力的掐住了我的手腕,我疼得几乎昏了过去。他贴在我的耳边,我很不习惯,可不敢推开他,我的手还在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