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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清漩摇了摇头:“我把他定住了,所以你看不出来。”说着他在床沿落坐,摸索着掀开被子,解开那人的衣服,衣襟散处,只见那人胸口生生插着一截木剑,断剑贯穿了胸腔,伤口处不见血迹,只见一片乌紫。

  黎子忌秀眉一挑,弯下腰来细细打量伤处。

  “这是你的剑,竟然断了。伤成这样居然只是被定住?”

  他嘴角轻扬:“怪不得用好酒请我,小漩,你可真是不做亏本生意。”



  他抬起头来望着小汐:“你先出去,把门关紧。”

  看到他一脸严肃,小汐也敛了笑容,转身离去,外面一阵响动,显然是落了锁。

  “按紧他。”随着黎子忌一句话,谢清漩摸索着从背后环住了纪凌。

  黎子忌双手合十,喃喃念咒,忽地他两掌之间化出一道白光,他随即拍落双掌,夹住纪凌胸前的断剑。狠命一拔,一道黑血直喷帐顶。

  半晌黑雾散却,只见床上的纪凌面色转白,鼻息停匀,胸口那个透明窟窿随着吐呐轻轻翕动,说不出的诡异。

  黎子忌盯着纪凌不由皱眉。



  “好强的妖气。”

  “是,这人命锁妖藤,我本想除了他……”

  黎子忌嘿嘿一笑:“你道行不够,换了我也不行,他的妖气粘着这京中的地气,绝不是一般的魔障。”

  “我请你来就是为了这个。我初见他时,他只是一个小妖,吸人阳气而已,当时我算知道他阳寿未满,不想逆天,存心放他,但此人戾气极重,为免养痈为患……我破例去除他,谁知非但没压住,戾气反而喷薄而出。”

  谢清漩中了口气:“我逆天行乱,恐候已惹下泼天的祸害。”

  黎子忌凝神听着,目光从纪凌转到谢清漩的身上。

  “你这么得住气的人,这次怎么就乱了阵脚?不论是人是妖,各有阳寿,各安天命,丝毫乱不得,你又不是不知道。”

  谢清漩长叹一声,也不作声。

  黎子忌忽地一把按住谢清漩的手腕,指尖搭上脉门,细细谛听。

  半晌他俊脸泛青,眉头骤蹙:“小漩,你……你……怎么也被这鬼藤缠住了?你跟他到底怎么了?”

  谢清漩抽回手来,幽幽吁了口气。

  “你可记得师父说过我命中有颗魔星,一旦撞上,孽浪重重,至死方休。实不相瞒,作法时我便有心与他同归于尽,只瞒着小汐一个,鬼藤缠身时我压根没去遮挡,实指望一击而已,谁知这孽障竟不是我能除得了的。”

  黎子忌嫌恶地盯了纪凌一眼。

  “太傻了,你们的嫌怨竟如此之深?”

  谢清漩苦笑一声:“你是知道的,我不作法时便是个废人,一旦施法剑又不能虚出。偏偏此人是个王爷,偌大一个京城便是他家的地盘,仗势欺人,我一再隐忍,但他不识进退,把主意打到小汐身上。这人心肠狠毒,恣意妄为惯了,必不能放过我们,再者这东西戾气日盛,早晚为祸天下,此时不除,要待何时?”

  黎子忌交抱着双臂没有言语,半天叹出一口气来。

  “早知如此,你当初何苦下山,有我和子春在,怎么都不会让你们兄妹受人欺负。”说着眉心一皱:“当年子春问过卜,明明说魔星位居西方,遇金则败,才让你搬到京中,借这皇城的紫气避那股邪魔,怎么反送到他门上了?”

  谢清漩苦笑着摇头,“师父常说,宿命玄妙,变幻无常,卜者卜一时,岂能尽知天命?”

  黎子忌“呸”地一声截住了他的话头:“明明是子春技穷哄你,你还真信?”见谢清漩只是微笑,他低头看了眼纪凌。

  “京城有这东西的根脉,留在这里收不了他,不如我们将他带回山中,找到子春再做商量。”

  谢清漩闻声点头:“如此真好。”

  黎子忌把纪凌往床里一推,自己蹬脱了靴子,盘腿上床。

  谢清漩听见响动,不由“咦”了一声。

  黎子忌扶起纪凌,双手按住他后心,对谢清漩说:“你跟这孽障命魂相牵,他昏沉着,你那口气也提不上来了吧!此去宕拓岭,路远山高,不干不净的东西又多,没有那护心的神力,莫说施法,只怕你到都到不了。”

  “你身上的鬼藤我斩不断,只好把这东西弄醒,也算助你一臂之力。”说着又是一笑:“那桂花酒可不能白喝。”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得帐间“噗”的一声,接着便闻到一股子浓浓的血腥气。

  谢清漩只觉丹田一暖,胸腔里一阵舒泰,估摸着纪凌吐出淤血,醒过来了,那护心的神心也已回到自己身上。

  再说纪凌忽忽悠悠睁开眼来,但觉胸前奇痛无比,四肢酸软无力,口中一股怪异的腥甜,再看眼前素帐窄床,显见不是王府。

  正诧异间,一个锦衣少年凑到自己面前。

  那少年看自己似笑非笑,眼光中饱念着刻毒。

  纪凌正自疑惑,少年长眉一轩厉声问道:“你叫什么?”

  纪凌冷眼瞅着少年,并不答话。

  少年双手一振将他重重抛回床上,纪凌脑袋正磕上床架,好一阵金星乱冒。

  一旁有人替他答道:“他叫纪凌。”

  纪凌闻声心惊,急急抬头。

  床边坐着一个青衣人,眉目淡定,神采怡然,正是谢清漩。

  一瞬间,回忆走马灯似地在纪凌脑中晃过,那个暴风雨的夜晚,零落的紫藤,蛇一般的枝蔓,寒星般的眼睛,闪着冷光的宝剑,还有那穿透心肺的剧痛!

  纪凌惊呼一声,捂住胸口直退到床里,手在心口按到一个洞,摸一下竟直伸入了胸腔,纪凌惊得一头冷汗,低头去看,只见自己赤着的胸前赫然一个透明窟窿!

  “谢清漩,你这妖人!作的什么妖法,活腻了吗?快快把本王送回府中!”

  纪凌呼喝问,那少年一腾身,抓住他头发,将他朝床柱一撞,嘴里恨声道:“你以为你还是王爷?告诉你,你现在就是那笼里的鸟,釜中的肉,爷?我才是你爷,爷爷叫黎子忌,你再敢对小漩恶声恶气,我叫你生不如死!”

  ***

  晓星盈盈,天色微微透出蟹青。

  两驾马车悄悄地驶出了窄窄的木门,前一辆是白马驾的锦车,后一驾车由一匹栗色的老马拉着,油布车身,煞是寻常。

  两车并行,颇有些诡异。

  锦车之中摆着一张几案,案前置着一盏醇酒。

  黎子忌一手执着酒盅,一手挑开车帘,望着一旁的油布车叹了一口气。

  对面的小汐眼眉一横。

  “怎么,嫌我家的车破,见不得人,不能与你这锦车并驽齐驱。”

  黎子忌听了就笑:“这丫头心胸怎么窄成这样?我是不放心小漩。放着这车不坐,偏要守着那种东西!”

  “是哦,我说我去照顾就行了,哥哥偏生不肯。他眼睛不便,那个王爷又不是好相处的。”小汐说者秀眉深锁。

  “你怎么行?”黎子忌轻笑:“那东西现在还胡涂着,可真到了时候作起乱来,你根本压不住,我去还差不多。”

  “你?”小汐冷笑一声。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你恨那王爷恨得牙痒,你去照顾,不剥了他的皮才怪。”

  另一边的油布车里,纪凌躺在薄褥上瞪大了双眼,谢清漩盘腿靠在一边,睫毛覆着,也不知是睡是醒。

  回想这两日的际遇,纪凌一头雾水。

  他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谢清漩他们要将自己带往哪里。

  这谢清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那个凶妒恶煞的黎子忌又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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