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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折磨她之前,他可不准她这样挂掉。她姚醒芽欠他的实在太多,如果就这样走了,对他未免太不公平!

  胡思乱想间,手术室外的对讲机响了起来。「姚醒芽的家属在不在?」

  他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但他强迫自己停住,注意看了看四周,却发现没人跑到对讲机前面去。

  这女人居然一个人跑来开刀?连个朋友都没有?



  他知道她从小没父亲,母亲也常不见踪影,但她还有一些亲戚的,不是吗?再不然也该有朋友吧?

  她就这样把孩子扔给他,然后一个人来开刀?万一有什么差错呢?孩子是不是就这样傻傻地等着出差的妈咪回来接他?

  他简直不知道该对谁生气,他只知道自己气得快要吐血了。

  姚醒芽一直都是他傲人自制力的杀手,或者该说是……罩门。

  「姚醒芽小姐的家属,姚醒芽小姐的家属在吗?」手术室前的对讲机又响起来一丁。

  聂承霈箭步走过去。「我在,已经开完了吗?顺利吗?」



  「她在恢复室待了一些时间,已经苏醒,但因为麻药的关系,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完全清醒。」护士小姐交代完,手术室的门就开了,一张病床被推了出来。

  聂承霈看着几年不见的姚醒芽躺在白色床单上,手上吊着点滴,眼睛还闭着。他没能好好看她,护士小姐一边推着病床走,一边交代着几样注意事项。

  他跟护士推着病床来到排定的病房,却在看到病房内有些拥挤的床位时,皱起了眉头。

  「这是四人房?没有单人房吗?」他转身问护士。

  「姚小姐当初不是说要住四人房吗?健保给付的就是这种房……」

  「帮我换单人房,我会付差价。」他头也不回地说。

  「我要查查看有没有空房。」护士小姐应。

  「那麻烦妳了,我在这边等。」他的声音平缓,但态度却是不容辩驳的。果然不到五分钟,护士去而复返,如他所指定地换了间单人房。

  「她现在还不十分清醒,我们会准时来换点滴,如果她很痛的话,可以跟我们说,会帮她打一些止痛的药剂。现在还不能喝水,你可以到福利社买棉花棒,帮她在嘴上沾些水,比较不会那么干。」

  「小姐……」聂承霈喊住了她,护士停下离开的脚步,转身看他。「她……手术还顺利吗?肿瘤……」

  看到他眼底的忧虑,原本对他的态度有些抱怨的护士也软化了下来。「你太太身体满不错的,肿瘤也摘除得很干净,再说是良性的肿瘤,你可以不用担心。住院几天,应该就可以回家休养了,医生等一下会来看她,你不用太担心。」

  聂承霈愣了一愣,这才点了点头。

  护士小姐回给他一个温暖的笑容,但他并没有看见。

  他站在病床边,低头审视着她苍白的脸色,心底的情绪可说复杂极了。

  她素净着一张脸,那脸蛋在鬈鬈蓬蓬的头发中间显得格外小巧。她的睫毛一如记忆中那样又长又鬈,像个娃娃,她的鼻头微微翘起,让她看起来总是带着逗趣顽皮的味道。而她的嘴唇,原本嘴角总是勾起来的唇现在平静地苍白着。

  姚醒芽的打扮总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各种你想象不到的颜色都会被搭配在一起,虽然怪,却怪得那样理所当然。她的骨架小,看起来有几分孩子气,所以永远像个娃娃似的,永远不显老。

  他一直都喜欢她睡着的模样,嘴巴不笑了,眼睛不闪亮、不顽皮了,但是总有一种温柔的沉静感。只有这种时候,他觉得自己最接近她,拥抱着她最纯、最真、最女人的一面。

  只是这个曾经占领了他心的女人,就是让他痛得最严重的女人。

  他又气又恨,却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引起他这么大的情绪反应。事实上他只要淡淡地重复一次自己的命令,他身边的人就会非常识相地按照他的命令去做,半点都不敢争辩,更别说违逆他了。

  只有姚醒芽反应总是跟人家不同。大概是没有长痛觉神经,所以无论怎样都不怕死。

  但她那不负责任的毛病还是不改呀!

  原本对她的气愤,在看到她那安静沉睡的容颜时,一点一点地退去了。此刻他愿意承认,这个手术让他紧张死了。

  低头凝望着这个他曾经深深收进心底的女子,他想起了她腻在他身边时那可爱的摸样,于是嘴角轻轻翘了起来,一抹久违的温柔也就此浮现。

  而姚醒芽就在这一刻醒了过来。

  姚醒芽张开眼睛的第一眼,就是看到他那温柔的眼神。

  她眨了眨眼,朝他绽开一个娇憨的笑容。「承霈?我一定是死了,虽然医生说手术没太大风险,但我大概是出意外了……」

  他眼里的温柔神情消失,眉头再度皱了起来。瞧这女人问这什么该死的问题?

  「我一定是在天堂了,不然怎么会有你?没想到老天爷对我还挺不错的。」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脸上的笑容则是温柔得动人。

  聂承霈抿起嘴,剎那的温柔消逝得无影无踪,霎时又回到了那愠怒的神情,只可惜姚醒芽已经转开眼睛,没看到他那「狰狞」的模样。

  「可是为什么我还会觉得痛呢?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她这下小小地皱起了眉头,显然对上帝的安排开始有些不满意。

  「笨蛋!」他瞪她一眼。「妳才搞错了。姚醒芽,老天有眼,在我掐死妳之前,妳还没那么容易死。」

  「我没死?」她冲动地要起身,却被他不悦的目光钉在床上。她转头看了看四周,看到她左手吊着的点滴,这才发现自己确实在医院。「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只见他瞇起眼,用一种「妳该死了」的眼神盯着她看,看得她心虚地往里缩、缩、缩。

  「呃,头……好昏喔,一定是麻药还没退……」她躺回去,眼睛故作昏迷地闭了回去。

  笨蛋一枚。

  她努力地耐住性子装睡装死,最好等到他以为她睡着了而离开,这样她就平安度过了。

  她憋着憋着,感觉上像是好几个世纪过去了,终于室内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应该可以张开眼睛了。

  「你怎么还在?」看到那双手环胸,低着头冷冷看她的人,她恨不得死了算了。她怎么会忘记,必要时他是可以很有耐性的。

  「看来这些年妳的脑子一点都没有成长,喔,我忘记了,脑残跟智障是先天的,大概无法治了。」他凉凉地说。

  脑残?智障?

  「看来你的毒舌没有退化。」她挣扎着想爬起来。

  「妳做什么?」大掌随着声音的怒斥压制住她的肩膀,一个施压,就轻易将她压回枕头上。「妳以为妳的肚子是牛皮做的吗?刚开完刀,能够随便乱动吗?医生可不是整天闲闲等着帮妳动刀!」

  「好啦,我只是忘记了……」其实她一牵动到伤口,马上就后悔了。此时麻药渐退,她对痛的感觉也随着复苏,真是难过。

  她隐忍着痛,抬头看他。这许多年不见,要不是她现在人太不舒服,一定要好好看他几眼。

  但是聂承霈的脸色又回复了那冷漠的样子,看得她一阵静默,感觉伤口更痛了。

  「承霈,小乐呢?」她脑子一清醒过来,马上想到儿子。

  聂承霈眼里的不屑刺痛了她。

  「妳现在才想起来,未免太快了点!」他语带讽刺地说。「随随便便把一个孩子扔给管理员,妳这种母亲真是不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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