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你的女人真可怜,你很无趣吶。」李求凰平心而论,「你这种冷性子,要和你一生一世实在是种折磨,别造孽啦。」放过无辜的姑娘家吧。
「嫁你的女人才可怜,你不是好丈夫,成天只会惹是生非,谁嫁你谁倒楣,说不定早早就被你给玩掉了性命,你才别造孽。」
「我们是半斤八两。」两个都不是好良人。
「我一点也不高兴听你这么说!」无戒剑眉一拧,一剑挡下第一个冲杀过来的剑客,正好拿他来出气。
「我们是一丘之貉。」呵呵。
「我一点也不想和你相提并论!」无戒越杀越勇,才短短三招就将第一名剑客击昏。
「我们是同流合污。」李求凰抱着他的颈子,笑得好乐。
「我巴不得和你划清界线!」无戒一吼,第二名刀客一招毙命。
「我们是蛇鼠一窝。」
「谁跟你蛇鼠一窝了!」第三名刀客上来送死,无戒也砍得毫不手软,长腿一扫,将人扫贴在石墙上,深深陷入人形窟窿里。
「我们是狼狈为奸。」
「……」
第四个使暗器的家伙,还不过来让他泄愤?!他现在心火正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来四个杀两对!
无戒向来以冷静自豪,但此时的他真的一点也无法冷静,任何出现在他眼前的敌人全成为迁怒下的受害者,全都碍着了他的眼。
李梦龙目瞪口呆地看着身旁的护卫一个接着一个瘫下,他忙唤人再上再上,一直到了无人能上,整座四皇子府邸的人倒的倒、伤的伤、晕的晕,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完好无缺──若此时无戒要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他的皇帝梦碎了吗?!
他──
然而,无戒没有奔过来砍掉他的脑袋,反而是缓缓收剑,动作突然变得好谨慎,府里好静,无戒也好静,只有树叶沙沙作响。
无戒将驮负在背的李求凰托高,李求凰两条臂膀垂挂在无戒的胸前,软软垂放着,螓首枕卧着动也不动,分明就是──
李求凰玩累,睡着了!
无戒听见李求凰沉稳的呼吸声,他伏在他背上,全身的重量都赖给了他──明明就在厮杀的紧要关头,他还能睡得香甜,被如此信任着,他总是有些难掩的喜悦和……悸动。
他有预感,他的一生,决计不可能如他所愿的平平淡淡;他的一生,充满了为人收拾混乱的忙碌;他的一生,都必须驮负着这样的重担;他的一生,也许会断送在这家伙的贪玩不懂检点上──
他的一生,将与李求凰的一生完全重迭。
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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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李求凰的行动如此迅速,不过……既然他那名手下已经除尽李梦龙周遭之人,又为何放李梦龙一条生路?若杀了池,不正少一个人竞争吗?」
大皇子李成龙专注于棋盘间,棋盘的另一方并没有人与他对弈,黑棋夹在双指间,踌躇不决,棋面上,白棋胜黑棋一筹。
他皱眉听着下人回报的新消息,了解有意与他相争储君大位的两人有何动静,听罢李求凰上四皇子府挑衅一事的结局,不免扼腕,无论那场战斗死伤的是何方,对他都有利。
「探子说,十七皇子似乎是中途睡着了,没有下达格杀令,所以那名手下也没擅自作主,背着十七皇子便回去了。」
李成龙视线难得从棋盘上挪开,落在下人脸上,「真可惜。本想让李求凰和李梦龙先互相残杀,我等着坐享渔翁之利。」
「大皇子,接下来您有何打算?还是按原先计画,先除去四皇子吗?」
「不,废材就留到最后收拾,我倒想先与四皇弟交好,连袂对付李求凰,反正我从头到尾都不将李梦龙视成威胁。至于我那漂漂亮亮的十七弟……该让他知道,小孩子别踩进大人的斗争里,人人疼宠的孩子就待在自己美丽的牢笼玩耍就好。」
「不过十七皇子身旁那名手下的来历……据说是皇上亲自向戒门讨来保护十七皇子的。」
「又是戒门!十九年前除掉一个,现在又来一个。」思索许久,李成龙指间的黑棋终于落定。
「大皇子是指十七皇子的母妃……」
「退下吧。」李成龙不给下人碎嘴的机会,挥手要他走。
「是。」
「祥凤,你睡够了没?该你下了。」李成龙敲敲棋盘,始终蜷着小身子的男孩才从长椅上爬起。自方才他就一直在厅里,但躺在一床软衾里,淹没稚幼的身躯,所以下人一直没发觉他的存在。
李祥凤,李成龙的第七子,九岁,皇上赐给他的西域美人为他产下的么儿。他轮廓极深,西域人特有的浓眉大眼高鼻及一头深棕色头发,只有两分像李成龙,其余全遗传自娘亲的好容貌。
「等你下个棋,等到我都累了。」李祥凤无趣地瞄了眼棋盘,立即摆上白棋,人再度趴回软衾里,因为他知道他爹又得思索好久好久。
真讨厌跟爹对弈,一点也不刺激不紧张。
「祥凤,你听见方才我与下人的对谈了吗?」李成龙果然又皱眉在思考棋路,但没忘记一边问着爱子。
「听见了。」李祥凤懒懒答着。
「你说说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小孩子别踩进大人的斗争里。这句话是爹你方才才说的,我比十七叔还小,甭问我。」
「你年纪虽小,但聪明不输爹,你给的主意比起我那群狗头军师来得更好,八弟不正是如此被你除掉的吗?」
「是八叔自己没弄明情势,触怒皇爷爷而遭罪,怎能算在我头上呢?」他只是在八皇子背后推了一把,鼓励八皇子踩进错误的决策里,再也无法回头。
「那你就用同样的方式,让李求凰也来个没弄明情势而遭罪,如何?」
「十七叔和八叔不一样,八叔的生母不过是名小宫女,十七叔的生母来历可大了,同样一条罪,饶不得八叔,但对十七叔没有杀伤力,皇爷爷会睁只眼闭只眼的。」李祥凤闭着眼像在睡,但嘴上没闲着。
「我不相信父皇会偏颇至此。」
「爹,换做我是你,我会相信,不会白费工夫去做无用之事。」小小年纪的李祥凤露出比李成龙更老成的笑。「面对十七叔,不要妄想藉皇爷爷的手来除掉他,因为那是永远也不可能得逞的,倒不如好好计画怎么暗杀他来得更实际──在这点上头,我倒觉得四叔做得俐落,直接找人围剿十七叔。」李祥凤探手在棋桌上东摸西摸,摸着了李成龙的茶杯,一把取来就喝,管它里头是不是哪个爱妾特意熬给李成龙的壮阳补药。
「但李求凰身边有戒门的人──」
李祥凤笑觑父亲的担心──一个年近四十的大男人竟然不足九岁男童来得沉稳。
「那就让戒门的人不在十七叔身边就好了呀。」
「你有好计策了?」李成龙最爱看到儿子露出这种笑,因为那代表他心里已有了底。
「爹,我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孩……寻常九岁的小孩是不用辛苦替他爹谋夺皇位的。」别拿他当谋士用好不好?
「我若成为储君,你同样有数不尽的好处。」诱之以利。「要是我失败了,你一样会被诛连。」威之以暴。
外界看李成龙,觉得他城府颇深,计策也是快狠准,独独不知他的城府、他的计策全出自于第七子李祥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