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我们都成落汤鸡了。”他来回扫视著两人一身狼狈,“你一定没带替换的衣服来吧?”
说著,他不由又感谢起这场大雨,心想上帝其实还是在帮他。
她这才感到内心一阵翻滚,赶紧冲他摇摇头。
“还好我带了。你穿我的,我穿同事的;他一定留了些衣服在房间里。”
语罢,他就在行李包里找出衣服递给她,要她先去冲个澡。
※ ※ ※
冲过操之后,他发现她正在厨房里冲茶袋,依旧潮湿的头发和身上那件过长的衬衫,使她的背影分外性感。
“你在那里站了多久?”端著茶杯,她在转身之际看到他,一时因自己可能被盯了很久而羞红了脸。
他接过两个茶杯,笑而不答,迳往容厅走。
“你没告诉我今晚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她先坐上藤制沙发,口气有些埋怨。在他提供她干净衣服时,她发现了他的预谋。
他这才在她身旁坐下。
“生气了?”
她不答,脸随后被他只手托起,对上他那双毫无愧色的眼眸。
“这场雨暂时像不会停了,如果你坚持要我在大雨中开车送你回去,我们可以现在就动身。你说呢?”
又起了一阵雷声,像是要呼应他的话。
“你这双眼睛是我见过最奇妙的。”他直注视著她,“我觉得它们正在对我说,你跟我一样希望留在这里。”
她立刻低眉,他却在此时啄了下她的唇,这动作使她抬眼,她伸手触摸他的脸。
“两年多前,我离开你之后,你都是怎么过的?”
“终于等到你这么问了。”他埋怨,淡淡地。双手轻轻上下抚摸著她的手臂,他答:“你消失之后,我的思想麻木了好一阵子,后来才感到伤痛,但是这种伤痛又渐渐使我麻木。我原以为自己将在这种麻木更替的伤痛中,度过漫长的一生。”
简短的倾吐过后,他缓缓倾身,再次亲吻她,含情脉脉。
她也回吻他,感到分离的岁月都溶化成激情。合上眼,她任他的唇在自己脸上、颈上游移。
她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前。当他温柔地隔著衣衫抚摸它们时,她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于是她开始解开他衬衣上的钮扣。
他看著她这么做,听著她慢慢往下移动时细细的呼吸声。她的手回到他颈后圈著,唇则逗留在他的唇边。他摆脱衣袖束缚的动作变得急促起来。
他再撩起她的衬衫,手指轻掠过她的腹部,低下头吻著她的乳沟,舌头慢慢向上舔,直到她的喉间。
再起的声声低吟教他一把抱起她,进了房间。
滂沱大雨打在窗上,淹没了在大床上激情的声音;不时的闪电照射著他们得到的一切、给予的一切。
他用灵魂填满了她,和她一起淹没在一阵无边无际的风暴中。
终于,床上恢复了宁静。
“我的‘大腿’给你快乐了吗?”他问罢,一声轻笑。
他的调侃提醒了她,她曾经期待的基因如今却成隐忧。万一她制造出来的不是个正常人类宝宝,他将如何?
忧愁使她又偎紧他一些。
“明天就跟我回家吧。”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她温柔而坚定地道:“我一定会回你身边的,而且永远不再离开。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再给我一点时间。”
“多久?”
“我尽快。”她决定加快进修的脚步。
“好吧,答应你就是。我不在乎多等一些时日。”
※ ※ ※
鸡婆的小刚误解了公主的意思。
当他不解地问她为什么如此用功,整天将自己埋在书堆时,她说是为了要大大方方地回于家。
她是快乐的,对未来充满憧憬。小刚却认定是于震麒又给了她气受。
他想从于家著手,看看能否打探些事出来。于是一只蝴蝶飞进于家,刚好跟著鲁台生钻进三楼的房间里。它停在一个不被发现的地方。
“我说你是不是他妈的跟你老婆比内力啊,她不肯回来,你也不逼她,你们这是在搞什么?”
“她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好,我愿意等。”
“我看你是自虐成性了。”
于太太进房来了。
“你说的没错。”她心有戚戚焉的对鲁台生道:“我跟你于伯伯想替他去求蝴蝶回来,他死活不依,要我们别插手管这件事。这下可好,大家束手无策,陪他在这干著急。”
“妈,我不著急。”
“你听听,自尊心强得要命。”
“是啊,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鲁台生附和道,“于妈妈,他不著急,但是也不该不替你们想嘛。你们有媳妇等于没媳妇,想抱孙子还得看儿子高不高兴把媳妇请回家,偏偏请这个媳妇比诸神还难哪!”
“说的就是。”于太太转而对儿子道:“要我跟你爸不出面是可以,但你总得有点动作吧。”
于震麒愈听愈觉心烦,索性不答腔。
“于妈妈,我看你就去拜托于伯伯那个医生朋友,要他收留震麒住院几天,拿纱布包包他的头啊、手啊、脚啊,然后再通知蝴蝶说她老公命在旦夕,看她回不回来。”
“这倒也是个办法。”于太太受了启发,这就提醒儿子道:“你们不是在牧师面前彼此许诺了吗,不管生病或健康,你都愿意做她的丈夫,她也都愿意做你的妻子。我记得她还说,当你生病的时候,应该更需要她才对。依我看,你就生场病吧。”
他不答,只对著鲁台生道:“你就会出馊主意!造假的事我可不干。”
两人悻悻然出房门。
小刚跟著飞了出去,心中已有主意。
※ ※ ※
于震麒的自行车煞车失灵,遇状况不能减速使他摔成重伤,被送进了医院。
下半身瘫痪的他被医生宣告将终生残废。
住院期间,他拒见蝴蝶,出院之后,蝴蝶再度被拒在房门外。
于太太伤心得无法开口为蝴蝶向儿子求情,她认为是自己诅咒了儿子才造成今日的悲剧。
“你进去吧。”她替蝴蝶推开门,“等会儿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忍著点,知道吗?”
“妈,我会的。”她和婆婆一样泪流满面,抹干泪才进门。
他坐在轮椅上,面对著窗。
“震麒,让我回来吧。”她停在他身后。
良久他都不出声,内心挣扎得厉害。他只恨自己出了意外,否则怎忍心不见她?
他一直期待著她回家的那天赶快来临,却是等到这样的结果。
“你走吧。”狠下心,他再道:“我们的婚姻无效,你不需要再回这个家。”
“不!我要回来,现在是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怎能离开你?”她哭著在他面前蹲下。
他别过头,不发一言。
“知道我为什么要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想学习许多事,想让自己能完全融入你的生活。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那就是,我再不能离开人类世界,回自己的王国。能使我继续活著的力量在这个世界里,回去了,我就只有一死。我不再是蝶仙,再也不是了。所以我没了法力,曾经让你看过的魔术,是我努力学得的本事……”她啜泣著,“我回不去了,所以才必须让我的存在变得更真实。我多么希望能早日回你身边,但是在那之前,我必须做好准备,我不愿做一个使你经常感到无法面对的妻子。”
他很受感动,也体会到她的隐忧。
“蝴蝶,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我已注定无福消受。现在的我,是个让妻子无法面对的丈夫,而我永远也不能做好准备。”忍住心痛,他寒声再道:“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