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这种事怎么能拖?真是太不负责任了。」古一明对不能马上进行大体解剖略有微辞。
真是的,要不是法律上规定解剖的时候一定要有检察官在场,他一点也不想等待。 再怎么说,这可是他第一次独立进行这样的工作,算得上是他个人工作上的里程碑,怎 么可以让一个不守时的检察官给耽误了呢?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辆奔驰320的黑色轿车就在他的脚前紧急煞车,要不是他的 反应够快,他的脚说不定此刻已成了摊平的面团。
「我没迟到吧?」卫焰一推开车门,劈头就对尹刑事组长问。
「没有!检座的时间抓得很准。」尹刑事组长一看到卫焰,连忙将手中的烟丢在地 上踩熄,一脸恭敬的行礼。
这有如天壤之别的待遇差别让古一明稍稍的在心中嘀咕了一下,虽然检察官是国家 追诉权的代表,但他好歹也是一个法医,怎么这刑事组长在检察官的面前就像是换了一 个人似的?
明明说是检察官,还称检座,真是……「我的时间不多,现在就开始,你准备好了 吗?」卫焰转头问着古一明。
「是!早就准备好了。」什么时间不多?你的时间是时间,我的就不是时间?古一 明心下仍犯嘀咕,但也不敢多说什么,眼前这个检察官横眉竖目的样子比黑道大哥还大 哥,他可没兴趣自找死路。
「那书座呢?」尹刑事组长又是一脸的恭敬。
「对不起,我的动作慢了些。」羽律提起公文包下车,连忙为她的延迟道歉。
「妳还在拖拖拉拉什么,还不下来做纪录。」说是这么说,可卫焰心下仍有分得意 ,看她一脸惨白的脸色,该是想到等一下会出现的血腥镜头而脸色丕变。
古一明被这宛若银铃般轻柔的声音吸引,转头一望,竟看到一个清灵似谪仙的女子 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一时之间失了神、散了魄。
「妳就别看了,等一下我把解剖纪录交给妳,妳再拿回去做纪录就好了。」
古一明没由来的心一阵扑通乱跳,对羽律献殷勤说。
要一个这么纤柔的女子看那种血淋淋的解剖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虽然规定书记一 定要在一旁记录,但是法律不外乎人情,不是吗?
「这……」羽律迟疑的看了卫焰一眼,说真的,若真能不看,没有一个人想去看死 人的解剖。
卫焰撤下嘴角,嘲讽的道:「若做不来我也不勉强,我早说这工作不适合妳的。」
原来他打定验尸的过程会让她这「弱女子」自动打退堂鼓是吧!
其实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称了他的心,免得他费这么多的心思撵她走,只是,她实 在不想去麻烦书记官长,她知道书记官的调度一向是件伤脑筋的事儿,若非到不得已的 时候,她真的不愿意做这种会麻烦别人的事。
打小,她就是个不爱麻烦别人的人。反正他只是不信任她的能力罢了,如果她能证 明她能胜任这个工作,他大概就不会这么反对了吧!
「谢谢你的提议,不过卫检察官说得对,这是我的工作,还是由我自己在一旁记录 就好。」羽律对着古一明浅浅一笑,算是谢过了他的好意。
这一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让古一明除了痴痴的傻笑外,什么都给忘面对古一 明那近乎呆滞的表情和动也不动的反应,羽律不明白的看了卫焰一眼。原先她只是直觉 地询问离她最近的卫焰,可是,他脸上那像是山雨欲来的表情教羽律吓得连忙低下头。
这男人真是令人难以捉摸,上一刻看他得意的嘲讽,怎么这会儿那脸上一道道的青 筋暴突,几乎快爆裂开来。
他,似乎真的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
「你发呆够了没?如果够了,可不可以请你移动你的脚步,把我们的事情办完?我 的时间可不多!」卫焰的话几乎是从齿缝中硬挤出来的。
不过是一个笑容,古一明笑得就像是中了五百万的彩券似的,他是没看过女人吗? 真是丢尽了男人的脸。
不过这个女人没事笑得这么甜做什么?看到一个长得好看一点的男人就笑成这样, 干嘛呀?想勾引人不成?卫焰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想法一点也不 公平,而且还带着莫名其妙的酸气。
古一明一点也不在意卫焰的态度,以他现在的心情,就算是在他的脚上绑上一千公 斤的铅块,也阻止不了他轻飘飘向上飞去的思绪。
「当然可以,我们走吧!」他回答的时候,嘴角还固定在四十五度的上扬状态。
他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第一次主持大体解剖的人,这要是不明白的人看到他的笑 容,大概以为他若不是爱极了他的工作,就是有……「他不会有恋尸癖吧?」羽律喃喃 自问。
站在羽律身旁的卫焰是唯一听到她的话的人,一想到她竟然把一个男人对她的痴迷 当作那个男人有恋尸癖,要不是他的自制力够好,这一会儿早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了。
但是没由来的,不久之前的烦闷竟也奇迹似的一扫而空,他不觉地放松了嘴角,连 口气都温和了许多,「那我们开始吧!」
这会儿羽律更不明白了,怎么今天她遇到的人好象都怪怪的,那个法医是个恋尸癖 ,而这刚刚还一脸山雨欲来的卫焰,怎么这会儿竟是风平浪静、船过水无痕,他的脾气 也未免变得太快了吧!
还说什么女人心、海底针,要她来说,应该是男人心、海底针才对吧!
「死者为陈中立,三十五岁男性,有烟毒前科,昨天下午于一废弃工厂被到附近游 玩的小孩子发现。」尹刑事组长翻着手中的资料说明。
羽律一边将尹刑事组长的话记录下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解剖台上的尸体,幸好在 方征律的熏陶下,死人的样子她倒看过不少,要不然可就真合了这卫大检察官的意,当 场吓飞了胆子。
「以这尸体肿涨的程度和尸斑分布的状况来看,死者大概死亡有三天以上,没有明 显外伤,右腿侧和两臂有少许的淤痕,有可能是被人抓扯,但也有可能是紫斑(皮肤病 变的一种),其余并无任何明显淤伤,不像死后被人移动过,所以发现的地方应为第一 现场。」古一明带着白胶手套的手在一阵拨弄后说。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有明显的挣扎情形,而且他的嘴角那干涸的痕迹,你刚刚说他 有烟毒前科,有没有可能是死于麻药过量?」卫焰边说边压一下自己的胃。
他这时才想起早上被他老妈那一闹,别说是早餐,就连抑制他那过多胃酸的制酸剂 他都忘了吃,难怪这会儿他的胃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时闹起革命。
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专心记录的方羽律,这女人的表现怎么完全和他想象的不 一样?她不是早该吓得动弹不得了吗?
她一定是在硬撑!卫焰暗暗的告诉自己,没有人第一次看到这种事心中没有任何的 疑虑。想他当年第一次看大体解剖时,差一点让他那早就不是一个「烂」字了得的胃大 出血。而像他这种大男人第一次看这种东西都会这么难过了,更何况是像她这种风一吹 就可以「放风筝」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