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翌觉得非常疑惑,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得罪了唐家,让他像只过街老鼠。
所有认得他的人都不敢收留他,也不知谁出卖他,交出了他的面貌画像,他只好易容住进一般客栈,却一直有人来找麻烦,为的是他身上的烫手山芋。
客栈不敢做他的生意,他走了不知几间都一样,他突然发现事情不对了。
他不知道慕容云飞跟唐家有什么关系,他只听过似乎温小侯爷是唐家家主的入幕之宾。但那是温家家务事,温小侯爷不可能拜托唐家祭出禁酒令,唐家女人向来很会做生意,唐家七十二代也只出过六张禁酒令,几乎都是为了唐家自身的事,唐晓白不太可能为了讨好温书吟就在禁酒令上写了他的名字,肯定事有蹊跷。
或许他那天杀的那个女孩儿有问题。
司徒翌觉得现在才想到这点似乎太晚了,他并没有去研究过小桑的身世,他以为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得想法子自救,幸好他手上的烫手山芋绝对有好价钱。
他大老远进京再离京就是为了那东西,有了那东西,温书吟的头算什么。
司徒翌站在那里等着夕阳西下。
一辆马车徐徐来到,驾车的年轻人看来年纪不大,二十来岁,是个挺健壮灵活的小伙子。
“东西带来了吗?”那男人望着司徒翌。
“带来了,大人。”司徒翌笑着走近了几步。
马车里昏暗不明,只看得出有个年轻公子坐在里头,见司徒翌走近,年轻人跳下马车,背对马车站在司徒翌面前,“别再走近了,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司徒翌拿出锦盒,打开了给那年轻人探视,里面露出的是染血的黄色锦布。
年轻人想上前接过,司徒翌却退了二步盖上锦盒。“大人,生意不是这样做的,这荒山野岭的,您要是拿了就跑,我差点丢了小命的生意不就白做了。”
那年轻人挑眉瞪着他,“我不看怎么知道东西是不是真的?”
司徒翌笑着,“大人,明眼人就看得出,那锦布的颜色特殊,除了宫里哪儿还有一样的,我总不成生出快新布染了血来骗您吧。”
那年轻人还想说话,背后咚咚地响了二声,原来马车里的年轻公子敲了二下车门,年轻人立时回身凑近马车。“……是。”
“你出多少?我们公子说买下了。”年轻人抱起手臂。
“大人真需要的话,草民可以送给大人,只是……大人可否移身一见。”
“你少得了便宜又买乖。”那年轻人怒目瞪着他。
“小楚。”年轻公子在车里唤了声,那年轻人马上退回车门边,“是,公子。”
车门又轻响了一声,那名唤小楚的年轻人立刻伸手开了车门。
一个衣着华贵的漂亮公子哥儿坐在里头,看起来年纪不大,大约十六、七岁,有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白皙漂亮的脸蛋相当秀气。他拿着把扇子在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神情颇为古灵精怪。“满意了吧?只是东西若是假的,你觉得你有几条命好活?”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司徒翌低下了头掩住笑,一弯身跪下地。
那年轻公子举起扇面遮住了半边脸,语气含笑,“你瞧,这荒山野岭的还有人认得我呢。”
司徒翌微抬起头,这才发现原来马车里还有个人,不带一丝气息,显然是高手。
“草民愿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力。”司徒翌将那锦盒双手捧上。
“时辰还没到就有人选边站了,你怎么知道你选的边是对的呢?”年青公子眉目俱是笑。从小楚手上接来锦盒,他轻轻抚着那盒上细致的刻花。
“草民愿赌。”
“你够本事跟着我吗?”太子有趣地挑起眉。
“殿下可以测验看看。”司徒翌的笑颇为自信。
“你说呢?”太子收起了扇,笑着望向坐在他身前的人。
那人一直静静地没开口,此时才倾身朝外望了一眼。
司徒翌直到这时才看清那人的脸。未梳起的长发披在肩上,仔细一看原来是右颊上有条长长的疤痕,所以用发遮着。冷冷淡淡的脸上带着目空一切的傲气,只瞧了他一眼,便拿过太子手上的锦盒抛回给他,“我们不占你便宜,真有本事就让我瞧瞧。七天后我在京里等你,夕阳西下之前,城东广场。”
说完,他对小楚使了个眼色,便关上车门。小楚也不多说跳上马车,径自驱车离开。
司徒翌眯起眼,觉得情况对他十分不利,他若现在回京岂不是自寻死路?但是不回去的话,他就得不到机会。
他想,他得试试才行。
远去的马车里,太子殿下百般无聊地抱怨,“你干嘛把我到手的东西还给他。”
“没听过不要钱的东西最贵吗?那东西你也敢拿,找死吗?”那人瞪了他一眼。
“怎么不敢,我要拿去送给了父皇搞不好他不知多开心。”太子一翻眼睨了回去。
“……你别装天真了,当心皇上灭了你的口,你以为皇上真想跟温清玉反目吗?别以为你的太子之位稳当的很。要是温清玉发起狠来,你早不知道掉几次小命了,那种东西你也敢沾手。”那人毫不留情地骂。
年轻的太子殿下倒是毫不介意,好奇地挨过身子去,“你觉得那个人敢回京吗?”
“哼,他不笨,他逃不到哪里去,想保命他非回京找个人靠不可,叫你别沾这事你不听,那人的刀可不是好玩的,慕容云飞都被他废了只手,你真当我无敌到什么人都能敌吗?”那人想想觉得不悦,一把将年轻太子推了回去。
太子咯咯地笑了起来,“他想拿那东西讨好我,讨个官做做,你说等他真的回到京里,我拿他讨好谁好呢?你说温清玉不好惹,我拿他讨好温清玉如何?”
“你哪里那么好心,谁不知道你讨厌温清玉。”那人不予置评。
“哼,谁叫他抢了我大哥。”太子扁起嘴,脸上的表情变得很不开心。
那人望了他一眼,怕他更不开心,也就没再回话,心里想的是若不是温清玉,你那狠心的娘哪有让你大哥活命的道理。
太子心里倒也明白,只是没兴致再说话,只趴在车上望着沿路风景。
“殿下,回越王府吗?”前头驾车的小楚杨声问道。
“……不要,我要回宫,瑶姨说要带我射箭。”
我才不想见到娘……
那人见他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拉过他趴在自己身上,“睡一下好了,晚些就回宫了。”
“嗯……”太子静静地躺在他身上。“小非……”
“嗯?”
“我想见见那个温书吟……”太子轻轻开口。
“见他干嘛?不是叫你别再沾这事了吗?你明明说只要看过那个司徒翌就好的。”那人心下有些不悦。
“我想看看真的太子长什么样嘛……”嘟着嘴的模样像是在撒娇。
“什么真的太子……你才是真的太子,何况……到底谁真谁假还不一定呢。”
“……我才不是真的太子,父皇当年要封的东宫才不是我……这要被发现当年那孩子没死,你说到底谁才是该死的呢?”太子嘴角带着微徽的笑,全不在乎似的。
那人捂住他的嘴,“……这话你别三不五时就说出来,就没有人会知道,给我安静一点。”
太子拉开他的手,“那让我见见温书吟。”
“知道了……回去再说吧。”那人无奈地说,吁了口气,太子这才乖乖地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