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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亮的大眼配上白里透红的苹果睑,小巧的鼻头还长了一颗不安分的超龄青春痘,不点丹朱自然水滟红润的菱形嘴,以十分为满分来算,乔家姊儿算得上是八分美女,生得讨人喜欢。

  乔品真是个甜姊儿,至少在疼爱她的外祖父眼中,她绝对比孟其赫受宠,虽然老人家打死不承认有重女轻男的倾向,但是由这些全身刺龙刺凤的兄弟对她恭敬有加的态度看来,偏宠的程度何其明显。

  啊!忘了一提,这位一大把年纪还不懂享福乐趣的老头,是昔日纵贯线叱跎一时的风云人物,即使近年来已少在道上走动,可旗下的子弟兵还是一大箩筐,跟前跟后地等候差遣。

  而外边那群勤劳的工蚁就是平时喊打喊杀的兄弟,这会儿一个个温驯得像头绵羊,就算「企业」早已漂白成正派经营,骨子里对老爷子的尊敬仍根深蒂固,并转移到他宠爱的小孙女身上。



  不过,乔品真本人也有令人想跟随的魅力和特质,不然大家不会在心存敬意之余又多出一丝畏色,生怕小小的女娃儿会化身巨龙,伸出布满枯死苔藓的利爪撕裂他们的喉管。

  「喂!两位,稍微成熟点,别太幼稚成不成,轮到我掀牌了。」看似好脾气的童乃风微挑左眉,气质温和得如同春日微风。

  「什么幼稚,我的牌很烂耶!不能稍微发泄一下情绪吗?」人小嗓门大,爆竹似的乔品真冷冷一瞪。

  另一个看不下去的小女人忍不住要一吐怨念,「乔女士,你一家赢三家,一路赢到底,请问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我们一起检讨。」

  虽然官名芹的声音很轻,但是……

  同时被三双饱含怨恨的眼神瞪著,唯一的嬴家小小地毛了一下,之后依然不客气地赢光别人的铜板,然后一脸抱怨的直道自己赢得不多。



  这种人若不引起公愤,那真是太没天良了,要不是眼前这票人的修养太好,她大概早就沦为某座山头一具被扁得很惨的弃尸。

  乔品页的面前是一堆堆赢来的硬币,而她还不满足地看著别人手边零星赌金,非常蛮横地认为那也是她的。

  「小芹,你不会输不起吧!」风度、风度,输赢不要看得太重。

  「我输不起?」哈!她说什么疯话,区区几百个铜板她还看不在眼里。

  「啧!瞧瞧你那张狰狞的睑哩!年关将近别太常到处晃动,小心心脏脆弱的人无法过个好年。」年兽、年兽,指的就是她。

  官名芹不痛不痒地往她腮边一戳。「咬牙切齿的人是你吧!你没发觉自己的脸颊发一福了吗?」

  「啊!别……嘶——你不要碰,疼……疼……疼哪!」这没良心的女人,居然按到她的痛处。

  童乃风幸灾乐祸的风凉话随即扬起。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你还真能撑呀!快一个月了吧!」疼死活该,平日坏事做太多了,遭天谴。

  「你……你闭嘴,我只是在长智齿。」睑部肌肉抽痛的动了一下,她捧著下颚嘶嘶直吸。

  孟其赫实在看不下去了。「去拔掉啦!我听说牙床太厚会把牙齿包在内里,时间拖久了会长脓发菌,到时肯定痛死你。」为了一颗牙折腾个半死,不晓得值得不值得。

  一听到要拔牙,那张巴掌大的小脸马上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死都不要,你少在一旁危言耸听,只不过是颗性情顽强的牙而已,我一定会征服它……」

  呼!好疼,好疼……噢!哪个混蛋用指头戳她的脸?

  横眉一竖,怒目一扫,咬紧牙根的乔品具瞠大饱含痛楚的美丽明眸,睇视三张故作无事貌的神父、修女脸,好像他们十分怜悯她目前的处境。

  「那你就痛死好了,我上次看到一篇报导说,有人因为一颗牙而得败血症死在手术房里。」童乃风温温吞吞地说道,斯文端雅的像在讨论一杯咖啡。

  官名芹附和道:「对哟!那篇报导我也有看过,据说等到要拔牙时已经来不及了,人死留齿平添欷吁。」人有一得,必有一失,谁叫她手气好得连天都难过。

  挪挪椅子远离狮子吼范围,孟其赫下了一句结语,「我会去上香的。」

  耳中听著近乎诅咒的话语,牙越来越痛的乔品真用力按住发疼的部位,感觉整排牙……不,是整个跟牙连在一起的口腔组织都群起造反,一阵一阵用凿子凿著她的肉。

  她很想回几句有福同享之类的恶毒话,让他们也感同身受地与牙仙子同行,可是不知是错觉还是他们的怨念奏效,原本一点一点抽痛的牙龈变得浮浮的,似乎在膨胀当中,而且还带动了附近的牙床一起痛,让人痛得说不出话来。

  「街尾那间牙医诊所好像不错,医生高大帅气又非常亲切和蔼,我看你早死早超生,不要再拖了。」官名芹建议。

  童乃风也加入劝说行列。「乔老大,过年期间医生一向不看诊,人家都放年假去了,我劝你认分点,趁早去治疗,死撑活赖不会让自己更好过。」看她痛得龇牙咧嘴,还真有点于心不忍。

  「表姊,你不会想大过年的去挂急诊吧!跟一群断手断脚半死不活的人抢床位,只因为牙疼。」那可是会让人笑上一整年。

  「挂急诊……」没那么悲惨吧!

  一想到这边躺一个,那边躺一个的画面,乔品真的嘴角微微颤抖,忽然「飞」来的刺鼻消毒水味道,让她的牙更痛了。

  「雀鸟仔,你以为你在表演特技吗?」该死的牙,该死的人,该死的……痛呀!

  「对不起,对不起,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晓得……呃!它为什么会飞出去。」

  一个体型壮硕的光头佬忙不迭地弯腰赔罪,惶恐异常地用脚勾回脱手而出的水桶,再将浸泡过消毒水的抹布悄悄从乔品真脚下拾起,企图湮灭证据。

  「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尽管说一声,以为手臂上刺头凶恶的豹就可以当老大吗?」噢!疼,不该吼得太大声。

  「不是啦!不是啦!大小姐,我不敢冒犯你,你要相信雀鸟仔对你一片忠心,绝对不会心生二意……」

  乔品真手一摇禁止他开口,撑著桌角起身。「去、扫、地。」

  「喔!」头一摸,他腼腆地拾起清洁工具离开。

  巨人似的光头佬就这么任凭身高不及他肩膀高的女人使唤著,没一声怨言的憨憨直笑,好像被人吆喝著不算什么,人家不叫他做事才是真恐怖。

  也不是说他天生奴才命,而是习惯了这吼音,一天不听还有些痒痒的,顺从地扫起角落的老鼠屎,丝毫不见平日的狠劲。

  「品真,你要去哪里,上楼的方向在你正后方。」官名芹偷偷换牌,顺便摸回几个……嗯,二十七枚十元硬币。

  声音由牙缝间泄出,乔品真头也不回地咬紧两排牙齿。「看医生。」

  喔!想开了呀!

  人还没走出A Plus大门,三个二十几岁的大人像是孩子地抢起牌桌上的铜板,你争我夺互不退让,凶狠的模样跟海中巨鲨没两样。

  而按压著腮帮子的赢家哪还记得赢了多少,痛得快喊救命的牙简直要人命,那双迟疑的小粉腿很不甘愿地迈开步伐,一步又一步,用和蚂蚁赛跑的速度前进。

  从小在黑道世家长大的乔品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她怕看医生,尤其是牙医,她觉得把人体最容易受创的部位交到叽叽作响的仪器中是一大冒险,尖细的钻牙器会直接钻进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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