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冷眼一瞪,语纤简直快吓哭了。
天啊!怎么连眼神都这么熟悉?
她是不是注定逃不过思念的泥沼?否则人都到日本了,她怎么还会有见到悕玥的错觉呢?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教她吓破胆。
她脑子里的人影居然活生生地从屋内走出,还出声唤她。
「语纤,你怎么会在这里?」一踏出家门,悕玥就看见她呆愣地盯著父亲,一脸瞠目结舌,让他在意外之余又觉得好笑。
「你们认识?」堤月光淡淡的问,眼光却审视地扫过她全身。
「她是我跟昂的朋友。」
悕玥走向前去轻拍她僵硬的面颊,她才拉回被吓飞的神智,紧张兮兮地握住他的手。
「他是谁?长得好像上了年纪的昂,眼神却冰冷得像你。」忘了害羞,忘了心烦,她仍牢牢地抓著他的手。
悕玥望了一眼两人交缠的双手,浅笑著说:「这里是堤月家,他是我们的父亲。」
「堤月家,父亲?天啊!我怎么会自投罗网?明明是要逃得远远的,怎么还是跟你们扯上关系呢?」下意识地喃喃自语,她甚至没发现自己是面对著悕玥说话。
「为什么要逃?」
「还是不是为了你,不然我才懒得和卓伶出国……」她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仔细一瞧,她才晓得她跟悕玥的姿势有多暧昧。
她尴尬地赶紧把手放开。
「呃……呃……我……要回去了。很高兴在日本遇见你,也很高兴看到伯父。谢谢你生了个好儿子,让我生活舒适。呃……再见!」她只要一著急就会语无伦次,说出不经思考的话,知道自己又胡言乱语,她只想赶快离开。
「等一下。」
堤月光突然唤住她,一听到这么权威的声音,语纤也不敢再乱动。
「有事吗?」她怯怯地转过身,不敢直接迎视堤月光,也不好意思一直低著头,只好不断斜瞄悕玥,寻求一点熟悉的安全感。
「你是昂的朋友吗?」
堤月光锐利的眼光一扫,吓得她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我是他的食客,寄居在他家,一切起居都有劳他照料,算是个麻烦的朋友吧。」语纤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他一个不满意又瞪得她头皮发麻。
堤月光意味深长的再打量她一次,眼神闪过一丝诡异后缓缓的开口。「既然是朋友,堤月家绝不会怠慢,你就留下来让我们招待几天吧。」
「不要!」下意识地喊出真心话,语纤才发现自己失态了,赶紧慌张的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已经麻烦昂太多了,怎么可以到了日本再打扰您呢?而且我还有同行的朋友,我不能放她一人不管。」
「她可以一起在堤月家住下,堤月家不会吝惜多招待一个客人。」
他的态度表明了他说的话就是不允许人反对,这让为难的语纤脸色更加惨白,无助地寻求悕玥的帮忙。
收到求救目光的悕玥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让她顿时轻松不少。
但他说出来的话却彻底将她打入地狱。
「卓伶也是我的朋友,我会负责通知她,你就放心地住下吧。」
她发誓,她在他眼中看到的绝对是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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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雅的茶室内对坐著一对气质相似的父子,默然的空气中弥漫著些许紧张。两人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那女孩跟昂真的只有暂时寄住的关系吗?」啜口茶后,堤月光先启口。
「他们只能有那种关系。」悕玥平静地放下茶杯,定定的迎视父亲深沉的目光。
他知道父亲的目的不只是想知道这些,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要他回来一趟。
「哦?」堤月光微挑一下眉,有点意外悕玥断然的态度,盯看他几秒后突然迟疑了一下,有点不自然的问:「那他过得还好吧?」
他还是忍不住关心自己的儿子。
难得看到父亲不好意思的样子,悕玥有点好笑地弯起唇角。
「比在家里好。」
「你……」没想到悕玥会这么直接挑明这一点,霎时逼得他说不出话来。
「事实是如此。」随意地拿起杯子把玩,悕玥始终保持淡然。
看到儿子成长得如此昂然,光的心中又喜又恨。
喜他深沉内敛的精明,恨他居然比他这个身经百战的老狐狸还狡诈。
「你知道我这次为何唤你回来吗?」语气一变,堤月光恢复平常的威严。
「要我好好的跟人家约会,不是吗?」优闲的神情没变,悕玥还是一副旁观者的样子。
「你明白就好,齐藤家的小姐会是个好妻子。」
突然,悕玥抬头望向他,目光熠熠的说:「这场饭局我会去,但你不可能摆布我的人生,就像你不能决定昂的人生一样。」
堤月光的脸沉了下来,冷声道:「你连试著和人家多相处都没有就拒绝,是因为你有更好的人选吗?」
「我只是不想让你以为你能控制一切罢了。」刻意忽略心中那个一闪而过的倩影,悕玥更加冰冷的回答。
但堤月光还是捕捉到他眼中一刹那的恍然,得以稍微窥视到他深如大海的心思。
「是和昂同住的那个女孩?你似乎很重视她。」
虽然他掩饰得很完美,但还是瞒不过同样性情的父亲,早上那一小段插曲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没错。」悕玥不打算否认,但也不想就这么承认,只好也把父亲拖下水。「就像爸在乎妈一样。」
悕玥微笑等著父亲害羞,对于他们夫妻俩分居至今所做的「好事」,他跟昂可是再清楚不过,只有他们还天真的以为他们真把离婚夫妇扮演得很好。
「咳……」尴尬地清一下喉咙,堤月光马上调开话题。「可惜她并不适合当堤月家的主母。」
「可惜我姓唐,也当不起堤月家的主人。」潇洒地站起身子,他丢给父亲一个歉然的冷笑后立即转身离开,结束这次不算温馨的父子对谈。
坐在原地的堤月光并没有被他的举动激怒,反倒诡笑著目送他离去,接著拿出行动电话拨了一串号码。
「你说得没错,一切都很顺利。」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算计的意味也更加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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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中秋,月亮一样又圆又大,可是总觉得多了几分冷清。
语纤无力地趴在榻杨米上盯著纸门外的满月发呆,心里感叹著自己的不幸。
那个该死的尹卓伶居然弃她不顾,自己跟韩澈去东京逍遥!
虽然名义上说是去办正事,两天后就回来陪她,实际上却是等著回来看好戏,看她两天内又会制造出多少笑话。
亏她还把卓伶当好朋友,她却见色忘义,卖友求荣!
唉!害她现在好寂寞喔!
别人的中秋是月圆人团圆,她却得只身沦落异乡,深陷虎穴。
现在她开始后悔当初怎么会鼓吹爸爸出国,如果他不离开的话,她不用住到昂家,就不会遇到悕玥,也不会跟卓伶重逢,现在更不会一个人在这里孤单了。
想想自己还真是可怜,一旦少了亲人、朋友,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想回去陪小月看月亮,即使它会不屑地对我吠,也好过孤零零的躺在榻杨米上一个人过节。」
「你很喜欢那条大狗?」
淡然的语调突然闯进语纤的自怨自艾中,她却一反常态的不予理会,保持同样的姿势。
悕玥在她身旁的桌前坐下,将手上的纸袋放在桌上,这才引起她的注意。
「这是什么?」好奇地坐起身,语纤移到桌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