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捉奸在床了!”
“什么?谁谁谁?谁被捉奸在床?”
“欣欣和阿荣啦!”
“喂喂喂,别挤、别挤啊--”
“让我看、让我看!”
“不会吧?大清早的让我们找了半天,结果人还好好的吗?”
“什么好好的,都被吃了,哪里还好?”
“有没有穿衣服?”
“喂,你!放下你手里的数位相机!”
“可是,我要交暑假作业耶,老师要我们缴交邻居们和睦相处的照片啊。”
他的父母、她的父母;他的朋友、她的朋友;他的邻居、她的邻居--居然还有那个送报纸的!所有该到的、不该到的,全数齐聚门前;还有一个国中男生,正拿着相机摄下他们的“罪状”,准备到学校去广为宣传。
欣欣吓得再度尖叫,拉起棉被往里头躲,没想到如此一来,她等于偎进向荣赤裸的胸膛,与他热烫的肌肤再度厮磨。她连忙喘息着,慌得急忙冒出头来,却又没有勇气面对眼前这群人,根本进退两难。
呜呜,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只是喝酒啊,怎么喝着喝着就--
欣欣手足无措,无助的扯紧棉被,几乎快哭出来了。
就在这时,向荣醒了。
高大的身躯陡然坐起身来,棉被刚好遮住了“重要部位”,没有露出儿童不宜的镜头。
他眯起双眼,环顾那群不速之客,倒是颇为镇定,立刻就晓得东窗事发了!
“向、向、向大哥--”她躲在他宽阔的背后,羞怯不安的低唤着,脑中一片空白,早已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哥,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向刚挤在门口,微笑的调侃着。
“你错了,他就是太小心,才能把场面搞成这样。”向柔挑眉甜笑,说的话可是意味深远。
“现在是要怎么办啊?”一大清早被挖起来找人的李大婶问道。
“还能怎么办,都被吃了耶,这会儿又不能吐出来。”送报纸送到一半,也跑上来凑热闹的送报生小声说。
“应该要向荣负责啦。”
“对喔,欣欣都还没嫁,他也还没娶嘛!”
“对啦,这好解决啊!”
一时之间,所有人就围在床边,盯着半裸的两人,七嘴八舌的抢着开口,场面热闹极了。
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的李月,突然举起双手,大喊了一声。
“安静!”
房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闭着嘴,转头看着她。
李月抚着胸口,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开口。
“向荣,你--挑个日子吧!”
第六章
欣欣完全可以确定,自己绝对已经成为乡里间的传奇人物了!
先是订婚当天,男方跟寡妇私奔,就此人间蒸发、不见踪影,数百人当场目睹她被放鸽子。接着,当众人以为她深受打击,急着要替她找寻下一个春天时,她竟出现在向荣的床上,被人抓奸在床,逮着他们全身光溜溜--
呃,好啦,光溜溜的是他,她身上可还有穿着一件毛衣呢!
只是,这时候追究身上有穿没穿,还有什么意义呢?反正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内,邻近的城镇,就争相在传颂她的“丰功伟业”,还有不少花商,听见消息后,趁着批购花卉时,特地绕到欧阳家前观看,顺便还拍照留念。
乡下地方,人们的记性好得离奇,即使过了很多很多年,只怕还是会有人,把这些事当成闲嗑牙的题材,不厌其烦的告诉下一代,说那个欧阳家的女儿当初是如何如何又如何如何的--
噢,光是想像那种画面,欣欣就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发出一声呻吟,把小脸埋进掌心里,学着鸵鸟暂时逃避现实。
在她灰暗的身影旁,簇拥着一大群人,个个欢天喜地,笑逐颜开,气氛比过年还热闹。这些人的兴奋,对照她的沮丧,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欧阳家的客厅里,照例挤满了一堆人,参加讨论的人数屡创新高,话题也有了改变,从相亲人选改为婚嫁日期的选定。
李月的声音比以往都还要了亮,任何人都看得出,她简直是乐坏了!
“我就有话直说了。”她瞪大眼睛,紧盯着向荣,像是怕看得不够专注,就会让这新出炉的东床快婿给跑了。“我问你,你娶不娶我家欣欣?”她才不管他先前有对象还是没对象,这会儿罪证确凿,他是非认帐不可!
向荣还没开口,坐在他身旁的小鸵鸟就抢着嚷出来了。
“我不嫁!”欣欣激动的跳了起来,拚命摇头,马尾在小脑袋后头甩来甩去。
“坐下坐下,我又没问你!”李月睨了女儿一眼。“再说,你这笨丫头,邻近几个村,哪个人不晓得你被他吃了,都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敢说不嫁他?”
“我、我、我--”欣欣面红耳赤,一被提及“罪状”,立刻缩在角落,一句话都吭不出来。
“向荣,你说呢?”李月再接再厉的追问。
他没有任何迟疑。
“我当然愿意娶她。”
此话一出,李月立刻冲到祖先牌位面前,用颤抖的双手点香。“祖先保佑、真是祖先保佑啊,这女儿总算是有人要了,真是阿弥陀佛,感谢观世音菩萨啊!”李月乐得呵呵直笑,又是烧香、又是拜拜的,只差没放鞭炮庆祝。
欣欣却呆若木鸡,双眼发直的看着向荣。
他愿意娶她?他愿意?
一股好甜好甜的滋味涌上心头,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扬,觉得像是有千万朵玫瑰,在她身旁哔哔喇喇的同时绽放般--
等等!不对不对,她在傻笑什么啊?!向荣不是说过,他有心上人了吗?这会儿他会点头,答应要娶她,肯定是被逼的!
是因为责任感,还是因为怜悯?他居然没有逃走,反倒还带着双亲自投罗网,到了欧阳家来,讨论起婚礼的事情,仿彿真的想娶她为妻--
有那么一瞬间,他那坚定的模样,让她欣喜若狂。但是一想到,这桩婚姻是源于情势所逼,不是他自愿的,玫瑰花就立刻凋谢,雀跃的情绪也全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沮丧的垂下肩膀,咬着红嫩的唇,突然间觉得好想哭。
没人察觉到她的沮丧,讨论持续进行中。
“亲家母,咱们该来谈谈聘金的事。”气质出众的向太太,不浪费任何时间,直接切入重点,对这桩婚事的热切不亚于李月。
长子年过三十,却老是忙于事业,她暗暗焦急,还曾经怀疑,儿子在“性向”上是否有一些异于常人。当她瞧见,向荣跟欣欣躺在床上时,其实是兴奋多于惊讶的。
李月挥挥手,抓起黄历,亲匿的坐在向太大身旁。“唉啊,我们两家是什么交情了?我不求聘金多少,但是请务必要办得风光热闹。”
“是啊,上回陈家的事情,让欣欣下不了台,这次可千万要扳回面子。”凌太太也在一旁频频点头。她一听见这消息,立刻就赶来欧阳家,自愿当小俩口的媒人,为这份姻缘出点心力。
“没问题!”
“还有,为免夜长梦多,订婚跟结婚得挑在同一天。”李月很坚持,就怕当初的订婚乌龙再来一次,自个儿绝对会心脏病发的!
“那得要好好挑日子才行啊!”
“反正愈快愈好。”
“是啊是啊!”
男男女女七嘴八舌,低头翻阅手里的黄历。
“妈--”欣欣小声的叫唤,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别吵别吵!”
“但是,我没那个意思,我不能嫁给向大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