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便吗?会不会太打扰了。」
「别客气,楚总的朋友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嗯……再十分钟吧,楚总主持的会议就会结束换下场,否则总裁和我就得在门外吃闭门羹了,枫之你说是吧?」把球丢回给主角,陆晋桀也笑着让了步,直接让两人打了照面。
「你好,我是槿之的表哥,楚枫之。」点头招呼,楚悠努力着将眼前的倩影当作陌生人,笑得一如初见,不让自己的眼贪婪地紧锁住那张俏容。
「呃,您好……我叫楚蕾。」可能没料到站在眼前的就是这栋楼的最高掌权者,楚蕾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麻烦你们了?」
「哪里,楚小姐不需要这么见外,一道走吧。」客套应对着,撂下话后楚悠就头也不回地率先走出这块让他快喘不过气的空间,浑然顾不得礼貌上该请女士先行,好在他后头还有人没乱套。
「楚小姐,请。」肃手让客,陆晋桀不疾不徐地走在最后,幽深的目光却是越过楚蕾肩膀,紧锁在那个快步匆匆不似平常从容的人影上。
进了专用电梯,平常偌大的私密空间今天却叫楚悠觉得拥挤,三个人排排站在里头却是静谧得只有呼吸声,气氛一下尴尬到了极点。
就知道那男人对小蕾的热情不是基于什么好心……暗叹了口气,楚悠只得自己开口缓和这一室的诡谲,正好有些问题他也想向小蕾问问。
「回头我得好好亏亏槿之,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都没介绍给我们认识。」玩笑般地眨眨眼,尽管明知道对个「陌生人」面言如此唐突的言词甚是不寻常,楚悠也无法不问出心底的最大困惑。
「啊,不是,您误会了。」两抹赧然的红云缓缓浮上娇靥,楚蕾连忙摇首否认着。「我和槿之只有数面之缘,连朋友只怕都称不上,我找他是为了还这件外套。」
「外套?」顺水推舟,楚悠继续旁敲侧击。从楚蕾刚刚的回答他至少就得到了一个讯息—楚槿之对小蕾很有好感,否则不会只数面之缘就让她直呼他的名字遑论还借了外套给她。
一个男人会借出身上的外套给女人,不论基于什么天经地义的绅士理由,怜惜之情多少总有些。
「啊,那个是我自己笨,有一次柴爷爷请我参加个招待会,我没想到那样的场合冷气都很强穿得有点单薄,结果才刚认识就让槿之剥了外套借我,想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
看着楚蕾不自觉露出娇羞的小女儿态,楚悠的心就渐渐下沉。因为长年生病小蕾很少和外界接触,每个表情都单纯毫无矫饰,旁人都不难猜了何况他这个最了解她的亲哥哥。
「偏偏我又小迷糊一个,之后再见面吃饭什么的我总是忘记该带出来,不专程跑一趟还不知道会忘到哪年哪月。」
「没关系,我想槿之不会在意的。」扬了扬唇虚应着,楚悠的心思其实已经飞到了十万八千里外,蓦然一个念头让他如遭雷劈般陡然回神。
「你刚刚说……柴爷爷?柴行云吗?」
「柴爷爷的名字……我不知道耶,不过槿之称他柴叔,应该您也认识。就是一个喜欢穿唐装的老爷爷,看起来五十上下吧。可是槿之说他已经八十几了,他不喜欢人家称呼他加个『老』字,可是他称自己时却都说老柴我怎样怎样,很有趣的老爷爷。」
「对……是他。」勉强应了声,楚悠迅速转开了头掩饰自己僵掉的笑容。
小蕾会认识槿之竟是柴行云牵的线!?
这究竟什么意思?这就是他当初承诺自己的?所谓的好好照顾小蕾!?
双拳紧握,逐渐高涨的愤怒让楚悠无法再伪装冷静,无言的沉寂马上又充斥了整个空间,好在没多久电梯抵达的楼层提示声就随之响起。
「这边走楚小姐,楚总的办公室可是这一层视野最好的,等会儿让楚总带你参观这栋大楼的空间设计,当初建楼时听说费了不少心血,这可是我们楚氏的骄傲喔。」接手主人的角色,陆晋桀立即又展现出无与伦比的亲和力。
虽然刚才电梯里镜壁上倒映的影像只是模糊的惊鸿一瞥,但他很确定落在后头的那家伙正在生着气,连带地害他胸口也郁闷地想发火。
打一开始这家伙对那个叫楚蕾的女人就像蜜蜂见着了糖蜜般,管他装得多不在意那两只眼的视线始终不离那女人周围,怎么看两人的关系都绝非仅止于认识而已。
相处这么久,除了上回不小心打到他伤口外没见过他生什么气,原以为不是他教养太好就是因为没有人或事值得他付出这么强烈的情绪,谁知道如今那女人掀嘴不过三句……
他妈的这又是哪门子的食物链关系!
他看着这家伙,这家伙的眼睛却看着别人?
「喏,就这儿。」欠身将人让进门扉未掩的办公室里,陆晋桀一路上仍是和楚蕾有说有笑,风度翩翩十足上流社会的绅士派头,只怕除了肚里蛔虫没人看得出他已经快跟喷火龙有得比了,表里不一的功力可谓炉火纯青已极。
七、八坪大的会客区里布置得宛如居家厅房般舒适,不似一般企业强调专业朝气的冰冷现代风格,米白沙发上宫廷风的华丽抱枕三两倚落,一位衣着入时的中年女子正悠哉品茗看着杂志。
「欣姨?」先出声的是最后踏进办公室的楚悠,陆晋桀停顿在门口的身影让他从自我的世界里回过神来。
「唉呀,你这孩子怎么来了?身体都好了吗?有槿之在你大可放心在家里好好休息哪。晋桀也真是的,怎么没劝劝枫之多休息几天,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可会心疼骂人的。」
劈里啪啦地一长串,完全不予人插话的空间,女人比南指北唠叨的模样哪还有半分片刻前贵妇般的雍容。
廖可欣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也许因为书念得不多又出身低下见识贫乏,完全只能靠光鲜的衣着衬托身分,一开口就什么优雅什么形象都荡然无存,让人觉得可悲又可叹。这或许也就是为什么她在楚家始终未获承认,逝去的楚国兴迟未将她扶正,大家长楚任瑜多年来更是没给半点权份,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地放她在楚家进出。
父亲早逝,母亲又是这般,楚槿之能有今天的成就,可说是完全都靠自己的实力。
「不能怪我啊~」一脸无辜地又耸肩又举手投降,陆晋桀即使做出这般做作的动作也依旧魅力十足。「小的可是鞍前马后日日夜夜战战兢兢不敢稍怠,主子嫌我烦不听劝有什么办法。」
「好,恕你无罪,老爷子那头我不告状。」掩口咯咯笑着,廖可欣显然被逗得很开心。
「欣姨,饶了晋桀您可不能偏心不饶我。老关在家里我快闷坏了,您也知道我一向喜欢在外头疯的,只是怕让爷爷知道我又不乖会念得更凶,只有来公司蹲啦。否则有槿之坐镇别说休息几天,环游世界玩上几年我都放心。」顺着陆晋桀搭的桥走,楚悠也跟着奉上不少甜言蜜语。
「唉唷,你这孩子喔,姨就疼你懂事。」夸张的表情与动作,没人留意到那双弯的笑眼里还掺着另种情绪。「这位小姐是?」
「楚小姐是来找槿之的,会议也快结束了,所以想说让她在这等会儿,槿之的朋友我可不好意思让人在下头等,欣姨可以帮我招呼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