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算是深谙此中之道嘛。
她知道太热切的举动会逼走他,便不著痕迹地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想以温火感情慢慢地燃烧著他,逼出他的情感……
毕衡达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了一口含著菸草香味的烟雾,在烟雾间冷冷地看著高敏君。
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分际很清楚。难不成她察觉了他几次为她分神,忍不住就要开始得寸近尺了吗?
如同妈妈在与爸爸结婚之前,可以陪著爸爸在世界各地跑。一旦目的达成了,他们结婚了,妈妈那自私自利的一面便表露无遗了。他看过许多女人因为财富而丑陋的脸孔,他不要因为一时失神,而把自己毁栽在婚姻里。
毕衡达开始在客厅里走动著,手中雪茄浓烈的味道也随之飘散在整间屋内。
「先是家常菜,你接下来是不是打算要把你的东西准备一份放在我这里,然後开始招待你的客人,宣告你已经彻底攻陷我这个人了呢?」
「你认为我送房子给你,把你安排住在附近,是具有意义深远的事情吗?那只代表你的配合度很好,工作上、床上都是好伴侣,那不代表任何天长地久的承诺。懂吗?」
毕衡达冷眸相对,咄咄逼人。
高敏君红了眼眶,她摇头,摇头又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
「你说够了吧!」高敏君捣著耳朵,不顾一切地对他大吼出声。
室内顿时一片寂静,只剩下他抽雪茄的声音。
高敏君侧过身子,咬住手背,不敢也没法子看他,否则她没办法把话说完。
「我懂你的意思了。」好久後,她慢慢地开了口。
「最好是真的懂了,我不想被这种事干扰。」毕衡达补上一刀,清楚地看到她 纤细的身子被重创时的颤抖。
他握紧拳头,拳头上的青筋狰狞如鬼,他做得没错,他只怕自己出手时不够狠 快。
他不要感情,他讨厌失控——这才是他与她在一起的原意啊!
无声的客厅里,高敏君茫然地看著墙上的透明时钟不停地变换著秒数。
八点二十分。
才过了二十分钟吗?为什么她觉得痛苦得像过了一年了呢?
他太精明,她又太自不量力,竟以为用一顿家常菜的名目就可以包装她对这段 感情的痴心妄想。
「我去帮你买饭盒。」她转过身,努力挤出一道若无其事的笑容,却不敢看 他。
「不用了,我到楼下餐厅吃。」
他的话像一记巴掌,甩得她的脸庞再度失去了血色。
「那……我先回去了。」她拖著脚步,缓缓地走向门口。
她和他的关系,是不是该告一个段落了呢?高敏君的脑子只有法子想到这个。
她知道她糟糕了,因为她开始想要的更多了,她没法子再心如止水,假装她不 在乎他了……
高敏君拉开大门,毕衡达却用脚将大门踹阖了起来。
「把话说清楚再走,不需要摆出一副受到委屈的模样。」他命令道。
「我很清楚自己的本分,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除了公事及性伴侣之外,别无 其他。」高敏君抬眸望著他冷得像冰块的眼珠,木然地说道。
「这样最好。」毕衡达面无表情地盯著她,薄唇几乎不动地开口说道:「和家 庭有关的温情,会让我觉得很蠢。」
「是啊,真的很蠢啊。」高敏君低声苦笑了起来,还摇了好几次头。
他不会改变,也不要她为他改变。她想,也许是她该离开,好好想一想未来的时候了……
「对不起,我想我最近真的是太累了,累到连脑子都不清楚。幸好,我明天要回家休长假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毕衡达看著她落寞的笑容及颓下的双肩,看著她佯装无事地阖上门,离开了他的视线。
看著指间那根不停在颤抖的雪茄,他狠狠地将自己扔入沙发里,冷硬眸子死命地瞪著那扇门。
明知道他不用为她的情绪负责,但他的心情就是恢复不了正常。他犯不著在意她的难过啊,他向来不是那种会在乎别人情绪的人啊,除非他——
动了情!
毕衡达脸色一沈,牙根倏地咬成死紧。
不,他不需要任何感情来千扰他的世界。他现在这样很好,事业顺利,可以专心工作而无後顾之忧。他不要她事事以他为中心,一副他已经为她所拥有的感觉。妈妈对爸爸那种无法脱离,却又长年抱怨的可怕关系,他是见识过了。
不,他不要动情,不要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毕衡达拿起一本金融期刊,正襟危坐了起来。
他刚才已经把立场表明清楚了,他相信她会依令行事的。
她一向是个听话的情妇!
半小时後,毕衡达把期刊往地上用力一摔,忿然地走回卧室里。
该死的,他看不下书!
该死的,他忘了要去吃饭!
该死的她!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高敏君回高雄休假七天。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严声地拒绝了家人为她安排的相亲。管他的什么饭店业 精英,她现在讨厌男人,她只想要好好地睡一觉。
也许哪天醒来後,她会发现那天受到的屈辱只是一场梦……
只是,她睡到半夜时总是被噩梦惊醒,她怕吵醒家人,不敢哭出声,只好努力 睁大眼睛,命令自己敛回泪意。想当然尔,觉是再也睡不著了,明明是休假却养出 了两丸熊猫眼。
她的家人们担心她,於是精心策划在她要回台北的时候,安排了那位原先就该 出场的闪亮饭店业精英,专车送她回台北。
反正,高敏君要回台北了,怒气也发不到他们身上了。
「妈妈,你们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啊。」高敏君拎著行李站在家门口,万万没 想到家人居然还补上了这个临门一脚。
「不会啊,那个年轻人是你三表哥的朋友,人帅又有礼貌,又爱说笑话,整天都笑眯眯的,虽然穿衣服怪怪的,可是你一定会喜欢的啦。」高黄美月热络地说道,兴奋得左右张望著。
高敏君看著妈妈,头皮却开始发麻。
妈妈对於帅哥的定义经常让人傻眼。而且,还说什么穿衣服怪怪的,会不会这位相亲者会穿著蓝白拖鞋和一件汗衫出场啊!
「妈,拜托你们以後不要再玩这种相亲把戏了,好吗?我回家就是要休息的。」
「这个你再看不中意,以後我保证不乱帮你相亲。」高黄美月拍胸脯保证。
高敏君苦笑了两声,一想到回程路上,还要来上一场五个小时的马拉松应酬对话,她就想昏倒。
「他来了!」高黄美月用手肘撞了下女儿的腰,暗示女儿站挺身躯。
高敏君才抬头,一辆鲜红色的双门跑车风速般地停在他们面前。
「哈罗,各位亲爱的。」男人的头发较之一般男人略短,挂著一副遮住半张脸 孔的淡褐色墨镜,一件极度合身的黑色皮衣,衬出他模特儿般的好身材。
男子明星般的风采让高敏君震慑到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在他把墨镜推上发际之 後,她更是瞪大了双眼,看著那双与毕衡达其实神似的眸子。
「你是毕雅夫!」高敏君低呼出声。
「你们认识?」高黄美月喜出望外地认为良缘果然天注定。
毕雅夫一挑眉,把眼前脂粉末施的清丽女于上下打量了一会儿,他仍然保持著微笑,不予置评。
他对她没印象。不过,他在外头荒唐过一段时间,也许曾经和她在一起,而他 不记得,也未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