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蓝用力闭上眼睛,努力不去理会後母在她身後吼了些什么。
不知道怎么闪开了李明哲的拦阻,方郁兰愤怒尖叫著对她冲了过去。
她上前一伸手扯住李明蓝的头发,另一手不知道从哪里抄来一把剪刀,往李明蓝的头上戳去。
没有防备的李明蓝,一开始完全惊呆了,脸色惨白地瞪著朝她挥来的剪刀,甚至被狠狠拖倒在地时,都发不出求救的声音。
她是有心理准备,预想著後母可能会对她有肢体上的推打,但没想到她竟然会拿起剪刀,抓起她一把头发就剪下去。
所有人都吓傻了,慢了半拍才赶紧街上前去,想将似乎已经失去理智的方郁兰拉开。
「走开、走开!我要大家看一看这个狐狸精的样子!竟敢勾引我儿子!」方郁兰的眼神很恐怖,不停地尖叫著。
「妈!你不要发神经了!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李明哲架住母亲乱挥的手,气急败坏地脱口斥责母亲,想要夺下十分危险的尖锐剪刀。
方郁兰听到儿子的话语,不但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反而像是受到了更大的刺激,比方才更加奋力想挣开儿子的箝制。
「她凭什么?只是有一张漂亮的脸罢了,抢走我的男人不够,居然还勾引我的儿子!她竟然勾引我儿子!」方郁兰用剪刀指著李明蓝尖吼著。
方郁兰像是发了狂的牛,力气大得惊人,旁边的人怎么拉也拉不住。
就见她从人墙的围堵中,乘隙再度沖上前,扯住李明蓝的头发,一把又一把地抓起来剪,剪到红了眼还不肯罢手。
灵堂前顿时一片混乱,黑色发丝在空中纷纷散落,景象十分骇人。
李明蓝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缩著身体,被方郁兰拉来扯去。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一切景物像是无声的可笑闹剧在眼前不断飞掠。
她的发丝沾粘了一身的模样应该很好笑,她微微撇唇,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觉得身体很冷、很冷,冷进了骨髓,冷到她的手脚和灵魂都麻木了。
突然间,她觉得脸颊上一阵热辣,好像被甩了一个巴掌在脸上似的。
四周倏地静止的气氛,诡异得令人心惊,不到一秒,吵闹声音再度爆开,而且比先前更加慌乱。
「啊!流血了、流血了——」
「赶快止血!把剪刀拿开啊!」
「明哲,抓紧你妈妈,她好像疯了!」
李明蓝还是不太确定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耳旁传来好吵、好吵的声音,吵得她头好痛,脸也好痛。
直觉地抬手压住疼痛的脸,再拿下来时,手上竟然沾了一片怵目的湿热液体。
是血吗?谁受伤了?
她看著手,愣愣地想著,完全听不到四周的人在对她吼叫些什么。
她好冷,好怕,好想离开这里。
可是她没有力气站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看著方郁兰紧握剪刀狠狠瞪她的模样,恍神之间,她忽然想起另一个也会拿剪刀追著她跑,想要剪她头发的讨厌鬼。
可是,那个讨厌鬼,她一点儿也不讨厌。
那个讨厌鬼现在在哪里?
她好希望他现在就在这里。
如果他在这里,他也许会像先前她听到爷爷过世的消息时一样,伸出双手,紧紧地护卫著害怕万分的她,对她说别怕,一切都没事、一切都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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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奕桦心不在焉地在工作室里走来走去,心情莫名的异常烦躁。
一天没拿剪刀追著李明蓝跑,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啧!
他转身一把抓住坐在柜台里的小妹。
「我问你,李明蓝那家伙明明只请一天假,对不对?」
「是啊。」
「她请的假是哪天?」
「前天……」
「她前天没来,可是昨天也没来。」
「……嗯。」
「今天也没来。」
「对。」
「那明蓝等於连请了三天假……不对,她只请一天假,又无故旷职两天,加起来等於三天没来了,对不对?」他举出三根手指头。
「……对!」被反覆审问N遍同样问题的小妹,回答的语气开始咬牙切齿了。
第一次、第二次,她还能奉承地说「老板真聪明」、「老板的数学真棒」等等拍马屁的鬼话。
可是现在老板如果再继续白痴地问下去,小妹发誓,她绝对要对老板翻桌!
「她昨天没有来,但她请的假已经结束了,今天应该要出现的,对不对?」在小妹翻桌前,他喃喃自语地放开小妹,离开柜台,走到大门口向外头张望。
明蓝几乎不请假的。
可是这次为什么请了假以後,前天没来,昨天没来,今天也没来?难道……她以後都不会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一点儿徵兆也没有啊!
早上他要小妹打电话去她家,却一直没人接听,他就忍不住开始担心了起来。
蓦地,他想起前一阵子曾遇到李明蓝的好友徐意苹,记得她是在叶子皓身边工作,他马上打电话找叶子皓,想要跟徐意苹打听李明蓝有可能去了什么地方,却只得到叶子皓早就带著徐意苹到日本参加一个彩妆大案子的消息。
失望地放下电话,他心神不定地猜测,担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瞪著大门发呆了两分钟後,他随身挂在腰上的工具袋忘了解下来,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打算亲自奔到她家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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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明蓝的公寓楼下後,他不停地按著对讲机,眉头揽得死紧,直到对讲机里传出拿起话筒的喀啦声,他才露出惊喜的笑容。
「明蓝吗?我是苏奕桦。」
「……」对讲机里一片默然。
他以为对讲机坏了,拚命大喊著她的名字,还拚命将耳朵努力地贴到对讲机上,就怕漏听她说了什么话。
「喂?明蓝,听得到我吗?我是苏奕桦,你的老板。你旷职三天了……不对,是旷职两天,请假一天,总共三天没来上班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表面上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其中却透露著浓浓的关心。
「……」对讲机里面还是持续无声。
两道俊眉拧得更高。
要不是他很确信话筒被人拿了起来,而且还没听到挂回去的声音,他真的会以为屋里其实没有人在。
「明蓝你这家伙,我知道你在,所以赶快开门,不要给我要自闭!」苏奕桦耐著性子和对讲机喊话。
等了很久,久到他开始暗自咒骂,几乎就要相信李明蓝给他吃了一碗莫名其妙的闭门羹的时候,公寓大门忽然喀答一声打开了。
苏奕桦推门进去,三步并两步地爬上楼梯,来到李明蓝的家门前。
举起拳头,才捶了一下,门板就应声而开。
「搞什么鬼?」他皱著眉头,小心地向屋里探了探脑袋。
看了—下,没看到人。
再仔细看了一遍,才发现在屋子角落里缩著一个人。
那人的头发长度长短不齐,形状也有些奇怪,但她纤细的背影却十分眼熟。
「明蓝,是你吗?」他试探地叫唤道。
果然,背对著他的小身影僵了一僵。
苏奕桦走进屋里,嗓音充满浓浓的不满。
「明蓝,你竟然剪头发了?我不是说过,我会负责亲自操刀帮你剪得美美的,你怎么能不给我剪,反而去让别人剪你的头发呢?你看看,你看看,远远地就看得出来削剪的刀法又丑、又难看,你好歹跟著我学了一阵子,怎么忍受得不这种乱七八糟的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