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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又换小瀚不懂了,生物这些他已经放弃了,不过他还是跟赖升平解释道:「总之,每个人受到一些催化,比如男校,或者幼时缺乏安全感等等,很多原因的催化,使得突破阈值,于是喜欢上同性,又由于每个人阈值高低的不同,并不是每个人受到催化都会变成同性恋。这个理论我最相信。」

  他们正巧踏进了重庆南路上的垫脚石书店,也彼此心知肚明该降低音量。赖升平放开他的手臂,两人走向二楼,赖升平开始寻找他书单上所开的书。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小瀚,悄悄地说:「刚你说了这么多,到头来我宁愿相信『上帝造孽理论』。」

  小瀚来回游走在书店里,坦白说,除了课本以外的作家,他没认得几个。向来逛书店他总是翻翻空中英语教室等等英语教学杂志,就是没有认真地在垫脚石二楼看过一本书。

  他无聊地徘徊在各大出版社的书柜前,拿起一些听过名字的作家,随便地读读其中两三行,又马上把书摆回柜上。



  究竟是不喜欢那种落单的感觉,还是担心被冠上书呆子那名词的难堪?他总觉得在书店拿起书的时候,一旁就有人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间就是摆脱不了那种奇怪的尴尬。他的眼神开始追随着赖升平,看着他忙碌地在各个书柜里穿梭,于是他走到赖升平的身边,拿起他手上拿的几本书。

  其中有一本「伤心咖啡店之歌」,小瀚猛然想起这本书曾经在他高一的时候要求作读书心得报告,突然有种难掩的兴奋之情。

  「赖打!这本书我看过耶,你怎么可能没看过?」

  「看过了。」赖升平搔搔他的下巴,「只是一直都忘记买下来,所以今天就买回家当收藏。」

  小瀚仔细地回想那本小说的剧情,里头角色显着分歧的个性,看着赖升平,突然想起小说里的海安,就和赖升平一般的洒脱。「你读过?我觉得,你很像里面的海安,又有钱,又帅。」

  「像海安?一点儿也不像。第一,我身材没那么好。第二,我没他那么屌。第三,我不是同……」话未出口他顿了一下,「三性恋。」



  「你只有自恋。」小瀚哼道。

  赖升平头也不回地又移向另一个出版社的书柜,小瀚突然有种自己像苍蝇似地在他旁边嗡嗡作响,走到哪跟到哪的感觉。他承认他很希望赖升平不要离开他半步,能够跟他讨论、分析每本书的特色,也许他会考虑拜读赖升平推荐的大作。

  可是偏偏赖升平是那么的自在,他多渴望赖升平也会是个容易感到孤独的人,只要感到孤独,会想要某种依属,而他想成为那块依属。

  只可惜赖升平从来没有害怕过孤单。

  是不是男孩子都该像这样子呢?小瀚无奈地想。

  小瀚看到了书架上的席慕蓉诗集,想到国中阅读测验曾经写过「一棵开花的树」的题目。向来小瀚对席慕蓉的诗就有种独特的憧憬。虽然有些人会诟病这些作品太过无病的呻吟。但既然无病,又何来呻吟呢?

  小瀚喜欢读诗,也喜欢写诗。他相信写诗的过程是一种寄托,一种向往。而席慕蓉那种淡淡的愁绪,哀而不怨,他似乎能嗅到某种类似的频率。

  他翻开那本诗集,席慕蓉以笔铭刻、雕塑她的对于失恋的记忆。一会儿成为云的出岫,在雨后无端的忧愁。一会儿又化身为戏子,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小瀚跟着她的频率一同呼吸、心跳。

  他翻到一首诗,却不再翻页了。一读再读,咀嚼其个中滋味,不由得悲从中来。它是这么写的:

  四季可以安排得极为黯淡

  如果太阳愿意

  人生可以安排得极为寂寞

  如果爱情愿意

  我可以永不再出现

  如果你愿意

  除了对你的思念

  亲爱的朋友我一无长物

  然而如果你愿意

  我将立即使思念枯萎断落

  如果你愿意我将

  把每一粒种子都掘起

  把每一条河流都切断

  让荒芜干涸延伸到无穷远

  今生今世永不再将你想起

  除了除了在有些

  因落泪而湿润的夜里

  如果你愿意

  蓦然,诗和心就如同两把音叉,拥有相同的频率,在诗那端猛然的一记敲击,这端的心亦随之共鸣了起来。

  他心中隐藏已久,最不易被触碰的岁月,又猝不及防地渲染开来。

  这些日子以为跟在赖升平的身边,就能够麻醉自己不去想「那个人」,只可惜伤口的结痂愈合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表征,总无心地被自己的多愁善感狠狠地削到皮开肉绽,才知道沉默不过让病情愈陷入膏肓。

  小瀚反复读着,读着。「我已一无长物啊……。」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小瀚第一次跟「那个人」促膝长谈,他们一同暑修物理,会为彼此互相在隔壁占一个位置。接下来小瀚如何地身陷桎梏,无可自拔,一切都迅雷不及掩耳。

  「那个人」最喜欢闹小瀚的游戏,就是冷不防地偷偷拿走对方的书包,然后在对方发现的那一刻,装作很认真地找东西,把对方的书包看得一览无遗。

  每节下课他们总是嬉嬉闹闹的,一向很少出现笑容的小瀚,总被他的调侃逗得嘴合不拢。而一到了上课,他们有着特别的默契,每次的四目交会,都成了会心的微笑。

  那时候小瀚千真万确是喜欢他的。记得那时候有天假日到图书馆读书,读完时却下起了滂沱大雨,等了半个小时迟迟不见雨势转小,小瀚原本可以偷拿走图书馆门口那堆雨伞的其中一把,却又不希望有人因为遗失雨伞而淋成落汤鸡,于是他想到个蠢方法:他告诉上帝,今天他不带走任何人的雨伞,只求上帝能给他一次亲「那个人」的机会。

  他就冒着大雨跑回家,全身湿透,眼睛被淋得几乎睁不开,他只是一直催眠自己,这是为「那个人」淋的。大概是上帝忘记了吧,别说亲了,小瀚连一次他的脸颊都没有好好摸过,两个人就一直沉默到现在。

  如果「那个人」真的无法接受同性恋,小瀚只好委屈自己消失在他的世界,小瀚喃喃地念,「我可以永不再出现,如果你愿意」。今生今世,就彷佛曾经做了场跟他美好的梦,两个从陌生到熟悉,再从熟悉到陌生,最后彼此互不相属。

  然而无法接受同性恋,就没有柔软一点的方法吗?连做朋友都不好吗?

  赖升平捧着一迭书到柜台去结帐,小瀚望向他,他多希望赖升平能够在这时候给他个温暖的拥抱,让他来麻痹自己对于情感的无力。然而他无力却又深切地明白,拥抱是一种互相渴求对方的形式,赖升平又曾经渴求过他?

  为什么这一辈子总是自己在对别人无怨无悔地付出,直到对方铁下心地粉碎这段友谊,又再发现这又是一出自导自演的悲剧?就因为自己是同性恋吗?

  有时候他真的很希望每个人的脸上都贴张标签,上面写清楚这个人对于同性的接受度有多少。当自己手中捧着一束花的时候,把那些接受度为零的人列为拒绝往来户。花送给他们根本就是浪费钱。

  而情感,就是建立在彼此之间好感的付出与关怀。只是他渐渐觉得,对他而言最后好像都成了自作多情。永远只有他需要别人的一天,而没有人需要他。

  阿富还是老话一句,劝他到网络上去找个合适的老公吧。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上网交男朋友,小瀚就会想到「沦落」这两个字。偏偏在现实中遇到对的人,机率是那么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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