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宇乔握紧了拳头,咬牙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另外有人出钱给那些绑匪,想看到你卑躬屈膝的样子。”
“韩先生,”乔娅打断了韩闯的话,“我想和宇乔单独谈谈,你先去外面坐会儿吧。”
回头看了看乔娅,韩闯点点头,退出了洗手间。
关上洗手间的门,乔娅走到儿子的面前。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难道你真的甘心就这么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间?”
“如果要以苏沛为代价,我宁可当一切都没发生。” 连宇乔放下马桶的盖板,慢慢坐在上面,青筋暴起的额角表明他在忍耐。
乔娅抬起手,想抚平儿子头上的乱发,却被连宇乔生硬的避开,尴尬在她的眼中一闪而过。
“那你打算就这么放过商群?”
“为了对付商群而离开苏沛,我办不到。”连宇乔没有看母亲,十指交叉的双手不断紧握,直到骨节“哢哢”作响。
“我并没有叫你完全放弃。”乔娅蹲下身上,与儿子平视,“我只是希望你离开一段时间,冷静考虑一下你们的关系以及未来需要面对的一切。这条路比你想像的更艰难,我希望……”
“你凭什么希望?我为什么要听一个消失了二十几年又突然冒出来了女人指手画脚?”
连宇乔双眼赤红地盯住母亲,暴虐的神情像座濒临爆发的活火山。
乔娅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随即用尽全身力气握住连宇乔的手腕。
“我很抱歉……我当时之所以离开……”乔娅想为自己辩解,可当她看到连宇乔眼中的伤痛与不信任,她哽住了。
身为一个母亲,却扔下不到四岁的亲身儿子远走他乡,当初促使她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如今看起来微不足道,她本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可是她却选择了一走了之。
“……我,我想弥补。”
乔娅的手指纤细修长,她握住儿子的脉搏,努力传达著自己的歉疚。
“用商群的事情来逼我离开苏沛,这就是你的弥补?”连宇乔用力甩开母亲的手,不想与她有所接触。
乔娅站起来,扭头,平复了一下情绪。
“我知道你为了苏沛的事情与你的……父亲,闹得很不愉快。事实上,我也不赞成你和苏沛的关系。不过我不想左右你,选择权在你自己。”
连宇乔不屑地哼了一声。
“苏沛对你隐瞒了他对商群的怀疑,他这种行为也许会让你再次处於危险之中……”乔娅侧身避开连宇乔的瞪视,说出了自己埋藏已久的看法:“原谅我不能像你那样信任他。”
话音落后是长久的沉寂。
连宇乔动摇了,他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苏沛为什么会三缄其口的原因。
“韩先生会帮助我们找到商群谋害你的证据,我们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然后,你离开一段日子……”乔娅顿了顿,不露痕迹地观察著连宇乔的反应,“冷静的思考一下你和苏沛的关系,如果你还是坚持非他不可……我不会拦你。”
“用这种方式来表达的母爱?真可笑。”连宇乔嗤之以鼻。
乔娅摇了摇头,温柔地说:“我只是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来处理问题。”
“在我的印象里,你除了哭泣什么也不会。”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它不会改变我对苏沛的感情。”
“这么肯定?”乔娅反问。
连宇乔什么也没说,大步走出了洗手间,无礼地结束了与母亲的对话。
客厅内,韩闯正在品铭乔娅为儿子沏的茶水,目送连宇乔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不同意?”韩闯问随后出来的乔娅。
乔娅点点头,有些挫败。
“也许我可以说服他。”韩闯放下茶杯,走到乔娅的面前,微笑著问道:“我想知道,如果连宇乔没有接受您的提议,您是否还会继续帮他对付商群?”
“我不会让任何人白白欺负我的儿子。”乔娅坐到沙发上,正色道:“所以,不管宇乔怎么决定,我们的协议仍然有效。”
“那就好。”韩闯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挥手告别。
***
清脆的铃声提醒电梯到达,连宇乔走了进去。
“嘿,等等。”
楼道里传来韩闯的声音,连宇乔面无表情的按下关门键。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一条手臂挡住了门缝。韩闯从容地走进电梯,嘲讽道:“原来失忆还会引发双耳失聪。”
“你想再挨一拳吗?”连宇乔没有看他,按下了一键。
韩闯紧接著按下B2键,无视连宇乔话中的厌恶,说:“我的车在停车场,可以顺路捎你一程。”
连宇乔没有出声,显然对他的提议不感兴趣。
韩闯也不在意,只是抬手看了看表,继续自说自话:“苏沛的复诊应该结束了,我现在去医院接秦晓顺。如果没有人阻止,秦晓顺也许会把苏沛带回家。”
连宇乔仍然没有回应,不过电梯停在一楼时,他没有走出去。
韩闯不再说话,继续保持笑容。
当车子驶出停车场,连宇乔冷不防地问道:“你为什么会有那些照片?”
韩闯看了看连宇乔,答道:“我有些特殊的途径。”
连宇乔无意追问,於是换了个问题:“你插手这件事会得到什么好处?”
“事情顺利的话,萨克夫人会为我提供一些帮助。”
知道套不出什么口下文,连宇乔不再提问。
谁知,连宇乔闭上了嘴,韩闯却像拉开了话闸子。
“苏沛刚刚被抓的时候,为了不让你成为传媒的焦点,差点打算去认罪。”
乍听此事,连宇乔一脸惊诧。不过转念一想,这的确是苏沛会干的事。那个傻瓜。
“他之所以隐瞒商群的事,一部分是为了你姐姐,一部分是出於同情。同样是不被他人认同的爱情,他觉得自己与商群的经历有些相似。”
“你告诉你的?”连宇乔问。
“一半一半。”韩闯没打算告诉第二个人,他曾经在病房外偷听商群与苏沛的谈话。
“他很爱你。”韩闯说。
连宇乔看著窗外,眼神有些散乱,“你不是我妈妈的说客吗?”
“那是另外一码事,我只说我认为该说的。”
汽车驶进医院的大门,远远的就能看见苏沛与秦晓顺站在台阶上说著什么。连宇乔不自觉地拧起了眉头,脸上是露骨的醋意。
韩闯笑著,漫不经心地说道:“苏沛现在是你最大的弱点,如果我是商群,一定不会忽略。”
连宇乔心中一凛,“什么意思?”
“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卫。好好想想你母亲的建议吧,那其实并不苛刻。”
韩闯把车泊在路边,下车迎向秦晓顺他们。
连宇乔透过车窗,看见苏沛朝他这边看过来,表情由严肃转为柔和。
“医生怎么说?”连宇乔打开了车门,将苏沛扶进韩闯的车内。
“照了X光,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再有一个星期就可以拆石膏了。你怎么来了?”
早晨的时候连宇乔说头疼,所以苏沛才在秦晓顺的陪同下来医院复诊。
“我担心你。”
苏沛腼腆地笑了笑,问:“你和韩律师一起来的?”
“啊,我们碰巧遇上的。”韩闯坐上了驾驶座,抢先一步解答了苏沛的疑问。
连宇乔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秦晓顺打开车窗,噪音冲斥车内。
“怎么了?”
目送连宇乔与苏沛离去,韩闯忍不住询问始终一言不发的秦晓顺。
“如果你的情人有伤在身,你会不会和他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