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她对他是那么重要,比性命还重要。
那潜藏在内心深处的爱,一点点地浮现出来。
谢天谢地,他总算找到她,他并没有失去她!
但是这样就能得到她了吗?
他是不能爱人的,他爱不起……也不能爱啊!
爱她,只会让她伤、心……
他不想让她伤心!
即使这十日来,她的沉默与眼中的伤痛令他的心撕痛,让他直想吼著对她说出他的爱,可是他不能……
因为……只因为她会慢慢变老……而他不会!
他不想看著她死在自己面前。
那样的经历,他一次也不要!
如果爱……可以由得他不要的话……
阮婕妤从双膝中抬起了头,泪眼蒙胧中,她看见了殷胤翱。
她恐惧的心就像是稳稳当当地被他接住一样,顿时不再害怕、不再恐惧,她的身子也不再颤抖得那么厉害了。
「你怎么了?」他看见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心痛得不能自己。「你哭了?」
「你刚刚去了哪里?」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哽咽著反问。
「我刚刚跟筱裳买东西的时候,突然发现你不见了,於是我就来找你了……」殷胤翺说道,眼中透著心痛与关怀。
「是啊,胤翱还买了糖果给你,买了胭脂给我呢!」阮筱裳插嘴道,边说边把一小包糖果递给她。
阮婕妤下意识地接下手。
糖果?望著手中亮晶晶的糖果和阮筱裳手中妖媚的胭脂盒,她突然明白了。原来一切都只是自己自作多情,在他心目中,她只是一个喜欢吃糖果的孩子,他对她,只有兄妹般的感情。而他所爱的,不会是一个妹妹,而是一个拿著胭脂的女人。
「你怎么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哭?」殷胤翱依然关心地问。
但这种关心看在阮婕妤的眼里,不过是对妹妹的关心罢了。
「这个糖果……」她缓缓举起手中的糖果。「真的是你买给我的吗?」
他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但他还是回答:「是。」
「是……」她喃喃低语,突然觉得好想哭。
可她还是笑了,笑得无比凄苦。
「你……」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
「我没事……」她擦了擦眼泪,笑著说道。
「可是你为什么哭?」他的神情有点激动。
为什么她的态度就像是在逃避他?
这十日来,即使她多么沉默,但他还是能从她眼中看到爱的痕迹,但现在,她却是在逃避他。
她为什么强迫自己笑?他在她眼中,看不到一丝爱意。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谈下去。」她的态度越来越冷,事实上,她的心也越来越冷了。
她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再说任何话,转身向回去的路定去。
殷胤翱望著她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她不爱他吗?由头至尾,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吗?
他心中充满的著无比心痛。
阮筱裳静静地看著这一切,良久,她露出不屑的笑。
阮婕妤还是没变,即使再坚强,也只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笨女人罢了。
第五章
回到木屋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缓缓落下山,落日余晖洒在大地上,仿佛染上一片醉人的红晕。
阮婕妤回到木屋,饭也没吃便上床就寝。
「婕妤……」殷胤翱跟了进来,神色疲累。「去吃饭吧!」
「不,我不饿。」阮婕妤背对著他,轻轻说道。
「那怎么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殷胤翱著急地道。
人?她根本就不是人!
良久,她才转过身来面对他。
「没事。」她皱著眉苦笑。「我只是胃口不好罢了,没事的,你去吃吧。」
「没事……又是没事……为什么没事?你明明是有事!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殷胤翱激动地说。
她没有答话,秀眉却锁得更深。
虽然没有得到她的回答,但他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对她的关心随之涌现,使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抚平她眉宇间的忧愁。
他才刚刚伸出手,她就像是察觉到他要做什么似的,忙别开头。
他一顿,手就这么尴尬地停在半空中收不回来。
又是这样……
他痛心地想著,手掌渐渐握成拳头,握得手关节都发白。
他无力地垂下手走出房间,甚至没有再望她一眼。
其实他早就该撇掉这些恼人的思绪。反正,他不能爱她,她也不会爱上他。
「胤翱,别理她了,她总是喜欢闹情绪。」他刚出房门,阮筱裳就走上前。「来,我们吃饭吧!」
「我不想吃……我很累……」殷胤翱疲倦地说。
「啊?难不成你要……」她做了一个鬼脸,笑嘻嘻地道。「你要减重啊?天哪,你已经瘦成这样还要减重?」
「不是……」他想要辩解。
「啧啧……」她打量著他,一本正经地说。「嗯,难道你想变成一根竹竿不成?嗯嗯,果真是远大的志向。」她边说著,边摆出竹竿摇晃的样子。
闻言,他微笑了起来,不愉快的心情顿时减弱许多。
「笑了就好,人活在世上就应该多笑,笑了,什么烦恼的事也没有了。」她故作善解人意地笑道,笑容中却透著奸计得逞的得意。
望著眼前这个温柔多情、美丽大方的女子,殷胤翱感到十分内疚。
他不是不知道阮筱裳对他的情,只是自己早已心有所系,更何况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她发展进一步的关系,之所以没有说破,是怕伤了她的心。
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三百多年来,他何曾如此困扰过……
如果这一生,他注定和阮婕妤是没有结果的,那么他只希望,不要再害了眼前这个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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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了,阮婕妤依然睡不著,只觉得脑中混乱一片,夜不成寐。
轻瞥了一眼身边熟睡的阮筱裳,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榻。
月色依然灿亮,但却已经有了些残缺。
她想起认识他的第一天晚上那个美丽的圆月,那时,一切都很圆满。
现在呢?也如月儿一般,有了残缺吗?
屋内的空气一时变得沉闷压抑,令她想出去走走,逃开这令人窒息的空间。
於是她蹑手蹑脚地走出木屋。
哪知殷胤翱也没有睡意,看到她走出木屋,也悄悄尾随其後。
深夜的山林别有一番萧瑟气息,偌大的夜空中只有寂寞的月无声地挂在天际,连一颗星星也没有;到处尽是树影幢幢,犹如鬼魅,像会随时扑过来般令人害怕。
但阮婕妤却毫不惧怕,一则是因为心中想的事太多,以致没有心思去理会;二则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妖,又岂会怕其他妖怪?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觉地,阮婕妤走人丛林深处。
殷胤翱跟在身後惊出了一身冷汗,万一自己没有跟上来,她如果在这里遇到野兽,那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吗?
阮婕妤步伐凌乱地走著,时常因看不清前方的路而被绊倒,但却没有摔倒,因为她定力好,只是微微倾了一下身子即没事。
前方的路越走越暗,当阮婕妤猛然醒觉时,抬头已不见月,低头已不见路。
她停下了脚步,环顾著四周。
「怎么一个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殷胤翱对著眼前的黑影轻叹道。
阮婕妤一惊。「你怎么跟来了?」
「我不放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