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他脑袋就是硬石头做的,不然你用化骨水试试……」乾笑几声,渐渐消音。「对不起,不好笑。」丢了个白眼给胆敢以十岁幼童的身分对她露出「你是白痴」表情的乐亭澈。
真过分!也不看看他手上的游戏机是谁带来的。
「还有个老套的办法啦,你可以闹失踪啊,测试看看平大哥会不会紧张,这样搞不好就可以逼出他的真心了。」
「闹失踪?在这里?」乐亭祈看了看她小弟虎视耽耽的眼神,很实际的摇摇头。「你家一定没有弟弟这种生物,所以你不明白这种事对我来说是有技术上的困难的。」
「这样啊……好吧,我们再想想。对了,下星期我们家有个宴会,就是我昨天求平大哥陪我去的那场,你要不要一起来?」
「可是他已经答应要当你的男伴了,我再去算什麽呢?」即使只是「假扮的」,乐亭祈还是为著平谷昕答应罗琳而感到不开心。
「……呃,你很介意吗?」
「我可以介意吗?」虽然这样很小心眼。
可她是乐亭祈耶,从小就被众人呵疼照护、平常对人温和有礼又大方得体、人缘超好的人,居然有一天要为了一个男人而小器计较起来……甚至还吃小弟的醋……
「你当然可以介意。女孩子对於心上人的种种本来就很敏感,所以才会说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啊……」又渐渐消音,愈说愈小声。
因为罗琳突然想到,自己的情况好像跟乐亭祈差不了多少,呵呵……呵呵,难怪她会想帮这个小女生。
原来是投射心理呀……
为了那些比女人还要别扭的男人——嗯,女人当自强!
「怎麽了?你又讲冷笑话了?」看到对方在摇头,乐亭祈一睑的莫名其妙。「不然干嘛愈说愈小声?」
「不是,我只是发现我们的情况很像。」罗琳站起身来,准备打道回府。「小祈,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就像帮我自己一样。」
「啊?」
「游戏机就先留在这里给小弟弟玩,我去活动活动,你等我消息,拜拜。」
於是,来时像一阵风,走时也非常俐落潇洒的罗大小姐,就那样挥一挥衣袖退场了。
剩下乐家姊弟四目相对。
乐亭祈这才想起自己忘了跟热心助人的罗琳说:她的时间不多了,这个暑假是她最後的机会了,如果她不能确定平谷昕的心意,那她就只能等著回美国听母亲的安排了。
如果是那样,她将会感到非常非常遗憾。
第七章
在房间里一边压著弟弟复习功课,一边保持高度警戒,注意著隔壁书房的动静。
乐亭祈一整个下午的心情就这样随著某人的到来而起起落落……
今天雷叔叔没有到公司去,让乐亭祈向来玲珑剔透的脑袋频频运转著各种可能。
这两天,她没再要求要到公司去找平谷昕,所以也就真的两天没有见到他。
因为听说为了那天他们姊弟到公司闹了一阵的关系,那晚平谷昕送她回来後,还加班到十二点多。
乐亭祈感到无限愧疚……
後来听阿沧大哥说,平大哥很受雷叔叔的倚重,所以工作量很大。
虽然她可以要求雷叔叔让平大哥搁下工作陪她,可是事後负责任的平大哥一定还是会把自己该完成的工作如期做完,这样一来,他就会很累很累。
乐亭祈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而造成他的困扰——唉,她就只能是他的困扰吗?
可是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虽然她还不知道该怎麽开口,但她一定要让他知道。
就在她苦思要如何再一次制造两人相处机会的时候,却接到他要来雷宅的消息。
兴奋不已地等待著平谷昕来到她面前,好让她有机会可以开口——
没想到他只在经过她面前时,冷淡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就和雷叔叔关进书房里去了。
为此,乐亭祈首次假公济私、自告奋勇,发挥身为姊姊监督小弟的责任,将乐亭澈自游戏机前拖下来,拉他回房间做功课——因为乐亭澈的房间刚好就在书房隔壁。
完全了解姊姊的心思、以及不甘被利用的乐亭澈则正爆发他这两个多小时以来第三十六次的抗议——
「姊,我已经复习完一个正常小孩一个星期的课业,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厚!姊你怎麽可以这样,我——」
「小声一点!」乐亭祈皱眉瞪著很不配合的小弟,警告说:「我让你玩了三天的XBOX,都没有说一句话,现在不过要你多少复习一下功课,一个星期的份量做完了,你不会再复习下一个星期的啊?」
「姊,你比妈咪还过分耶!」乐亭澈持续哇啦哇啦抗议,最後在看见姊姊的怪异动作後自动消音。「……姊,要不要我借你听诊器?」
「你连听诊器都有?你到底带了多少行李来台湾啊?」
「我把可能会用到的整人玩具都带来了,结果在check in时还超重,害陪我坐飞机的大叔帮我付了好多钱。」
乐亭祈无言、无言……
「你到底要不要用啊?」乐亭澈早就扔掉书本,爬到床上去跳呀跳的。
「可是我觉得用听诊器太失礼了,但他们讲话声音好小声……」煞有其事地与弟弟讨论著,回头一看,「乐亭澈,你很没家教耶,小心我告诉老妈。」
「告诉老妈、告诉老妈……姊,你每天都在说这句话,烦不烦哪?现在你已经有一大堆要告诉老妈的事了,你确定你到时候都记得?还有,你真正要告诉某人的话,一句都还没说,到时候,你还能告诉老妈什麽?」乐亭澈很欠扁地学著他姊姊的语气,就像是一到台湾他就忘了他以前都是喊妈咪的。
「乐亭澈,你态度很不好耶,我警告你——」
「又是警告……一直在警告……」乐亭澈更生气了!他发觉姊姊自从和小昕哥哥重逢後,就变得很没创意,以前在美国可以和他旗鼓相当的斗嘴本事也变得战斗力锐减。
笨姊姊!难怪他每天都看她在原地踏步,想做的事一点进展都没有,害他都替她担起心来了……真是笨姊姊!!
「乐亭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敢骂她!十年的姊弟,他随便眨个眼她都知道他在不满些什麽。
十年……
如果十年的朝夕相处可以让两个人互相了解,那麽十年的分隔是不是也能让两个人形同陌路,永远都回不去过去的情景?
开始发觉自己把平谷昕放在心里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害怕失去与他的联系——即使当时两人的距离很遥远——是在她写信给他的过程中。
和他分享自己看似热闹、其实孤独的生活点滴,一字一句,把每一件开心和不开心的事都告诉他。
虽然平谷昕不常回信,每次回的信也都只是短短一两句,再加上每年必定不忘的生日贺卡和礼物。
可是只要有这些,她就知道他还在,知道他一直都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不曾将她遗忘。
而她就是靠著这个笃定才能快乐心安地度过成长的每一个美好和不美好。
今夏,她是带著同样的笃定,以及对生命中出现的另一个困境的不安,来寻求他的心意和情感,没想到他却单方面中止了付出,这让乐亭祈忧心不已。
「姊?姊?」
「干嘛?你不是要借我听诊器?」
「呃……我想你已经不需要了。」指著前方,打开房门後就呆站在那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