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呜……呜……呜……」
「亭澈,你也玩一天了,睡一下吧,到雷先生家我会叫你。」
「可是我不累啊。」天真无邪的眼里倒映出两人亲昵的拥抱姿势。乐亭澈没有任何抗议或大惊小怪,摆明著这种尺度他完全可以接受。
「亭澈,如果你不听话,相不相信我有很多办法可以把你立刻丢回美国?」对付小魔头,唯有祭出非常手段。平谷昕当然也疼乐亭澈,但他毕竟不是小祈。
是的,在他心中确实是有区隔的,也是因为这种任人耍赖撒泼的位置,如果这一生中注定要有一个,那也一个就够了,再多,他绝对无力招架。
「厚!」
「亭澈?」向小家伙持续施压以确切获得保证。
「我闭眼就是了。」哪有这种大人啊!自己可以做,却不准人看!
「呜……呜……」
解决掉两对恼人的眼睛後,平谷昕暂时没精神去管那个因为憋笑憋到连握方向盘的手都会抖的阿沧,他只听著怀中持续传来的那个坚持呜到底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听久了也不厌,但绝对佩服到底。
等到罗琳下车後,乐亭澈也早已昏睡过去。任由爱哭鬼放肆地在他怀中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後,平谷昕才温和开口:
「要不要喝点水?」
「……好。」哭到声音沙哑的人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对方的服侍,完全没有任何不自在。
平谷昕打开车上习惯准备的温水壶,倒了杯水给爱哭鬼润润喉。
「还要喝吗?」平谷昕一副非常配合小女生大牌行径的态度。
「不要了,谢谢。」略带哽咽地将杯子还给平谷昕。
然後,彷佛什麽事都没有发生,一切再正常不过了。刚刚这三分钟的喝茶时间只是中场休息,乐亭祈返回平谷昕怀中,开始下半场的哭泣。
「呜……」
平谷昕的反应则是无言、无言、再无言……
人世间有些事情一定要亲身经历了,才能深切了解其中的吊诡之处。前座开车的阿沧,在不敢回头偷瞄一眼的情况下,光是听著这一切就够他瞠目结舌了。
心下浮起的第一个念头是:难怪平谷昕可以得到雷莫海的赏识和绝对信任,光是这「镇定」的功夫就让人肃然起敬、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想到的第二点是:乐亭祈到底是什麽东西做的啊?他阿沧长到这麽大,还没看过有哪个女人可以连续哭这麽久都不跳针,而且还可以暂停之後再继续Play的。
接著,阿沧荒谬地想像著这不知是哪一条生物平衡规则,竟能让原本他觉得莫名失控的场面,在完全没有改变、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後,演绎成相安无事。难道这一切只是他少见多怪?
不、不是这样吧?
「阿昕……」
「什麽事?」
「呜……呜……」
「那个……乐小姐这样一直哭可以吗?」因为阿沧从头到尾没有听到平谷昕有任何阻止的行为或言语。
「你有更好的建议吗?」平谷昕没什麽表情的回应。
「呜……呜……呜……」
「不是应该安慰小姐,让她别再哭了?」硬著头皮把建议说完。难道正常的处理程序不是这样吗?
这一幕是所有人都在等待的,包括被踢下车的罗琳,以及久等不到而睡死过去的乐亭澈;大家都在等著传说中冷面心硬的平谷昕展现让人跌破眼镜的温柔一面。
虽然现在也是跌破眼镜啦,可是……好像有点怪……
等了好一会仍没有等到平谷昕的回应,让提出建议的阿沧更加地不安起来——
「阿昕,我只是……」
平谷昕慎重地深思起来。「没关系,我懂你的意思,也了解你的心情。」因为当年他也是这样手足无措地地处理乐亭祈的大哭。想想,再加一句:「我会处理。」
「喔喔,好。」
「呜……呜……呜……」
唉,这丫头一定要这麽旁若无人地坚持哭下去吗?好像别人在讨论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唉……
终於,平谷昕开始「处理」——
「喂。」
「呜……干嘛?」好像总能明白知道他哪一句话是对她说的,乐亭祈从来不会不回应他。
「你知道你哭了多久吗?」
「不知道。」
「总共一个小时零五分。」平谷昕不知道这有没有破金氏世界纪录。「有什麽事需要这麽伤心吗?」
「有。」乐亭祈抬起满脸泪痕的小脸,向他控诉:「我看到你跟别的女人。」
「你说罗琳?你不是跟她在麦当劳聊了很久,应该已经澄清误会了吧?」
「那是她澄清,你又没有澄清。」
「好,我澄清,罗琳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常常要求我陪她演戏,帮她挡掉父母的压力。澄清完了。」
「还有……」
「还有什麽?」
「雷叔叔让你陪我玩,你为什麽不理我?」
「阿沧应该有说过,我在公司忙。」
「你骗人,你在陪罗琳!」
「这……这不是刚刚解释过了吗?她来公司找我帮忙。」所以圣贤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要谨记在心。
「你有空帮她忙,却没空陪我玩。」
从来没有机会让女人对他耍赖的平谷昕,头一次深刻了解为什麽那些出书分析两性心理、什麽帮男人了解女人、还是帮女人了解男人等等的书可以老是排在畅销书架上。原来大家都有需要,或者该说,都有需要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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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七点了,你确定你不下车?」毫不掩饰地看著腕表,觉得自己已经充分表现出赶人下车意图的平谷昕,十分头痛地看著坚持赖在车内的小女生。
回到雷宅後,他让阿沧抱了睡著的乐亭澈进屋,而他和乐亭祈则在车内又耗了二十分钟。
「又没有关系。」不敢看脸色逐渐难看的对方,只好一手不断在车窗玻璃上无聊的画圈圈。
「怎麽会没有关系?雷先生跟徐妈一定在等你吃饭,你在害他们饿肚子。」责怪的语气非常明显。平谷昕其实也不想对小女生这麽严厉,只是希望她能体恤别人。
乐亭祈闻言,不由得张望围墙里头明亮的大宅,心里暗暗担心著一向疼爱她的长辈们。她也不想这麽任性啊,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有跟平谷昕独处的机会,她——不想放过。
「那你跟我一起进去。」
「不行,我有我的事,今天被你们耽搁了一下午的工作,还得回去做完。」
「你真的是为了工作吗?」
「不然呢?」
「我觉得才不是呢,你只是想摆脱我而已。」从来只有人黏她,绝少被人嫌弃的乐亭祈,首次感受到身价惨跌的滋味。好讨厌好讨厌的感觉喔……
「你做了什麽让我要摆脱你?」平谷昕淡淡笑开。
乐亭祈著迷的看著自从两人重逢至今,他很少展现的笑容。
「唉!因为我是个无聊又莫名其妙出现的千金大小姐,时间太多又不甘寂寞,骄傲自大又任性撒泼,所以才会让你每次一看见我就想落跑。」自行招认是希望可以听到他否认,但说出来之後,却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是这样……不会吧?当下真的自厌起来。
「淘气!」平谷昕很自然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其实你一直当我是小孩吧?」
「难道你是大人了吗?」其实是一个半大不小、正值青春年华的美丽少女。
「可恶!」低垂下头,大小姐生起闷气。
就著车内昏黄的灯光,平谷昕看著乐亭祈的後脑勺,抓回了翻飞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