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切已经晚了,踏入她设下的骗局,就再也无法脱身。
他一天比一天爱她,偶尔听到她与别的男孩子约会,他会妒火焚身,一刻见不到她,就会疯了般地想念她。
但他怎么可能束缚她?霸占了她这么多年,如果真的有好男人肯珍惜她,他又怎么可以不放手?
他常常责怪自己不该那样大意,让两人的绯闻传得满天飞,但这种暧昧的事情是纸包不住火的,她又时常毫无芥蒂地当众表露对他的好感,一传十、十传百,一个女孩子的声誉就这样被彻底摧毁。
终於,他找到了前妻死亡的原因,解开了心结,拾回了自信,终於可以保护被这段感情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她了……然而,他这才发现,光解开自己的心结是没有用的,他的名声已经败坏,周围的人不会这样轻易原谅他的。
为了他,她已经付出许多,难道还要她继续受折磨,甚至牺牲她与家人的关系来维持他们之间的爱情吗?
这些日子才得到的些许欢愉,此刻已烟消云散,他轻轻叹息,不敢想像两人的未来……
或许因为跟家人的关系破裂使得她心力交瘁,从施家一回来,她便倒在床上沉睡,梦裏还幽幽流泪。
他悄无声息地替她脱下外衣,连同她的皮包,一并整齐地放到沙发上去。
「啪」的一声清响,皮包的扣子不知怎么,被他不经意地碰开了,一个陈旧的笔记本从皮包裏掉了出来,跌落在地面,散开蝶般的翼。
姜逸风笑了笑,责怪自己太不小心,弯腰想把那笔记本捡起来,表情却忽然凝住,胸中似被尖针刺了一下。
这本册子裏……为何会出现佩云的笔迹?
太熟悉了,他只要稍稍瞄一眼,就知道那是佩云写的字。亡妻的字,清丽中透著一种怪异的风格,就像她的性格。
他忍不住细细阅读,却更为吃惊,因为,这竟是一本日记!
佩云的日记怎么会在蕙蕙手中?蕙蕙拿了佩云的日记,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难道……这裏面记录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蕙蕙怕他伤心,所以存心隐瞒?
姜逸风利用自己从前学过的速读本领,用最快的时间,把亡妻死前一个月写下的日记浏览了一遍,越读,越令他冷汗涔涔。
不、不,怎么会这样?他本以为解开的谜题,在这裏却又变得扑朔迷离。他满怀欣喜找到的藉口,这一刻,却再也不能成为什么藉口,凭著他对佩云的了解,再加上眼前的文字,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
有如棉花堵住了胸口,堵得他透不过气来。他扔下日记夺门而出,冲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深深喘息著。
夜幕渐渐降临,他激动的情绪依旧无法平抚,只得沿著街道缓缓地走,漫无目的地上了一辆公车,随意下了车,又继续往前走。
他只是暂时不想回家,不想面对蕙蕙,他要把自己的思绪整理清楚……
天气说变就变,早上还是万里无云,太阳一落,便浙沥哗啦下起冷雨来。姜逸风怔了怔,忽然瞧见一间熟识的珠宝店就在一旁,正灯火通明、万分温暖,他不由得把步子跨了进去。
店员小姐眼尖,一眼便认出他来,连忙通知了主管,主管立即出现迎宾。
「姜先生,你好,有什么需要本店效劳的?」
「许先生,你好。」他淡淡地与主管打招呼,「我是因为外面下雨,随便进来看看,你如果在忙,就不必招呼我了。」
「呵,不忙、不忙,夜间一般客人比较少。」主管仍旧殷勤地跟在他身後。
「我还以为你们晚上很早就打烊了呢,毕竟开珠宝店不太安全的……」
「我们通常九点打烊。」他满脸堆笑,「现在我们加强了保全措施,警察局又在附近,不要紧的。」
「我上次订的那几件首饰,你们到货了没有?」蕙蕙的生日就要到了,他本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下个星期就到,届时我们会专程送到您公司的。」
「我叫人来取也一样。」
「姜先生,您放心,我们不仅店裏加强了保全措施,送货时也会多派人手,不会再发生之前那种事情了。」
「之前那种事情?」姜逸风不解,「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就是上次姜太太首饰被窃的事件啊!」
「什么?」他脸色一凝。
「呵呵,那都是我们的员工不好……姜先生,真对不起,不该提起你太太,害你伤心了……」主管赔笑致歉著。
「她的首饰曾经被窃吗?」隐隐嗅出异常之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姜太太没有告诉您?」主管汗颜,「姜太太心地真善良,没有揭露我们工作上的失误……虽然她去世多年,但本店上下都很怀念她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姜逸风声音一沉,「你仔仔细细告诉我。」
「这个……」主管顿了一下,「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现在想起来,倒真有点不可思议啊。」
「不可思议?」
「对啊,有些细节我至今也觉得很诡异……那一年,姜太太在我们这裏订了一条价值连城的项链,镶嵌蓝宝石的。」
「嗯,是有这样一条项链,我记得那时她看了《铁达尼号》,闹著要一条像海洋之心那样的蓝宝石项链。」
「对、对,就是那条。本店费了好大力气,才找来一颗那样大的蓝宝石,精雕细琢,为她订制了一条与电影裏相差无几的项链。」
「她在宴会上戴过,人人称赞,贵店的手艺的确好。」
「谢谢姜先生夸奖,你这样夸奖我们,真令我们羞愧……因为我差一点就把姜太太的这条项链弄丢了。」
「怎么?」
「因为那条项链开始做的时候短了一点,姜太太便要我们修改。我们当时派了一位女店员去您家收取,谁知道那女店员竟然在回来的途中把项链弄丢了!」
「有这回事?」姜逸风吃惊,「可那条项链明明在我太太去世之後捐给慈善机构了,没有弄丢呀!」
「因为後来项链又找回来了。」
「居然能找回来?」他蹙眉思索,「可你刚才不是说,项链是被窃的吗?」
「对呀,不可思议的地方就在这裏,项链是女店员回来的途中被人偷窃的,我们发现後立刻报了警,半个月後,员警接到线报,说有人会在黑市出售这条项链,警方就立刻派人去围捕,当场便把小偷抓住,将项链取回来了。」
「还真是幸运啊!」姜逸风摇头,「从来没听过这么贵重的首饰,可以这样顺利地失而复得。」
「项链失窃的过程也很奇怪,女店员说,她亲眼看到姜太太把项链放在盒子裏,然後她就紧紧抱著那只盒子,从您家门口搭计程车回店裏,中途没有半点停歇,也没有任何人碰过那只盒子,一回店裏就马上交给我,谁知那项链竟不翼而飞,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那么窃贼是什么时候下手的呢?」
「对呀,完全没有机会和时间下手呀!」
「警方後来不是抓住那个窃贼了吗?他招供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那窃贼的说法更可笑,他居然说自己也不知道项链如何到他那裏的,忽然有一天,就发现它放在自己的口袋裏,然後他依照朋友的指点到黑市去出售,然後就被抓了。」
「呵,」姜逸风不禁感到好笑,「好倒楣的窃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