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的很难接待!她不善于和年轻人相处,从小她就比较喜欢跟长辈接近,心宇还因此笑她有恋父情结。
其实才不是那样,只是纯粹地喜欢和长辈相处罢了。
一会,他又懒懒开口。
「妳跟我爸是怎么认识的?」他淡漠的口吻听来漫不经心,像是随便找个话题闲聊。
「呃。」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不禁教她有些微愣,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唇,轻声道:「认识宗先生是在我大一那年,那时宗先生受邀到学校演讲,主题是建筑之美,我被朋友拉去听演讲,听完之后,就对宗先生非常的心折,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很欣赏宗先生而已。」
想起自己在宗先生的丧礼上哭得像个泪人儿,她便觉得不好意思。但,她实在是忍不住啊!她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过世,而宗先生给她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父亲一样亲切,他过世了,她怎能不难过?
但,又怕他人做太多不必要的联想,尤其是他的家人。
而他,是不是误会她什么了?要不,他的态度怎么会恁地不友善?
「妳都称呼我爸宗先生?」红灯在前,他不禁有些烦躁地降下车窗,点上一根烟试图缓和莫名躁动的心情。
「嗯。」
「后来,妳就常到我家走动?」
「嗯,是宗先生邀我的。」聊起宗国恒,她脸上的笑意柔和而甜蜜。「他演讲完之后,我抓着他不放问了很多问题,所以他便邀我到家中作客。」
「妳都去我家做什么?」他瞪着外头的车潮,吐了一大口烟。
她顿了顿才道:「没做什么啊,和宗先生聊天。」
「是吗?」那可就和他所知道的有些出入了。
事实证明,她在说谎。
「嗯。」请原谅她善意的谎言吧。
事实上,她出入宗家那么多次,哪可能真的每回都在聊天?
宗先生很喜欢建筑画,人物素描也相当上手,所以她去宗家,有好几回都是充当模特儿,而里头有一两张半裸画。她之所以会和宗定兴走得近,便是因为她想要趁机进宗家,取回那本素描本。
不是她作贼心虚,而是怕那本素描本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不希望因为己身的问题而令宗先生名誉蒙羞。
可惜的是,宗家老家至今仍无缘踏进。
「那么,妳和我叔叔之间又是怎么一回事?」捻熄了烟,随着车潮缓慢前进,感觉车流微散,油门不由微微加重,企图甩开一身烦躁。
「我和宗先生是工作关系才认识的,我们之间再平常不过,只是朋友的关系而已。」不是她错觉呢,他的遣词用字很犀利,恍若拐着弯在试探她什么,感觉真不好。
就算她接近宗定兴是有目的的,但事实上,她也很欣赏宗定兴,将他当成长辈看待。
「这么单纯?」宗毓中哼笑着。
方以勤闻言,略微不悦。「宗先生,我不喜欢你说话的口吻和态度。」好像他已经在她头上冠上非常多的罪名似的。
「我也不喜欢,但是妳逼我的。」说着,脚下的油门踩得更深,银白色的跑车在黑夜中如箭翎般穿梭着。
「我逼你的?」方以勤瞪着前方,心跳加快,并不是因为感觉加速度的压力,而是他的话中有话,不禁让她联想,他是不是误会她什么了?若只是早上的事,他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刻薄的用语才对,难道会是那本素描本?
「我再问妳一次,早上跟妳在一起的男孩到底跟妳是什么关系?」车身飞快地转进巷子里,停在某栋公寓前。
「他是我弟弟啊。」她想也不想地道。
他到底想问她什么?他的问话让她想起早上时,他极度莫名的问话。
他该不会以为她和他父亲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吧?
「真的?」
「我可以发誓。」她气急的皱起眉。
他伤到的不只是她的清白,还有他父亲的名誉耶,难道他压根不自觉吗?
「这年头誓言不怎么值钱。」他冷啐。
「不然,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相信?」真是够了,他一点都不像他父亲所说的聪明。
「放心,这件事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很快就会有答案,到时候,咱们再看着办。」话落,他随即打开车门示意她下车。
方以勤难以置信地睇他一眼,随即摇摇头下车,看来他真是顽固如石,她再多说什么都无益,既然如此,他慢慢调查吧,希望他可以相信她,别误会她又赔了他父亲的清誉。
瞪着她离去的背影,宗毓中的大手不自觉地抚上她方才坐过的位子,停顿了一会,随即缩手,踩足油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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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
艳群公关公司,董事长办公室。
叩叩—
「进来。」
「心宇,妳找我?」方以勤踏进办公室内,瞧她没坐在办公椅上,随即朝一旁的待客专用沙发组走去。
「嗯。」杜心宇点点头,见她坐下,才将手上的一纸契约交给她。
「这是什么?」
「出租契约。」
「已经有结果啦?」方以勤拿着契约,快速地掠过一遍。
「嗯。」杜心宇不动声色,等着她发问。
「咦」不一会,方以勤蓦地发出尖叫声。「天啊,怎么会是他?」
「谁?」
「宗毓中啊!」她难以置信地瞪着契约下方的得标金额和得标者,觉得脑袋有点昏。
「他有什么问题吗?」杜心宇支手托腮,唇角勾起恬淡的笑意,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他—」话到一半,方以勤突地打住,侧眼对上她刺眼的笑,漂亮的柳眉挑得很弯。「心宇,我不相信妳不知道他是谁。」
艳群公关公司属于长宇媒体集团的旗下公司,心宇的姊姊掌握电视媒体部门,对于演艺圈、政治、财经各方面都有不少触角,相信心宇绝对清楚元利机构体系里头的人事异动。
「知道啊!」杜心宇往椅背一倒。「宗毓中,空降元利机构体系下的技扬建筑公司董事长一职,但一点也不为过,毕竟元利机构的总执行长原本就是他爸,也就是妳当年宗爸爸的儿子。」
「妳很清楚嘛。」
「能不清楚吗?有我姊那个包打听,想要什么消息会调查不出来?」杜心宇起身点了根烟。「本来是想告诉妳,但我又想,告诉妳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因为妳跟他大概不会有什么交集,所以就没说了。天晓得今天的公关出租多亏了他拉高价码,让我看了好开心。」
话落,不忘仰天大笑以表开心之情。
为期两个星期的公关出租,竟然以一千两百万元得标,也难怪心宇会开心成这样。
「是啊,难怪妳笑得阖不拢嘴。」方以勤随即将契约往桌上一丢。
「怎么了?」杜心宇收起笑意。
「哪有怎么了?」
「还说没怎么了?妳刚刚一见到得标者的名字,鬼叫得跟什么一样,妳已经跟他见过面,或者已经接触过了,对不对?要不然妳那么惊讶做什么?况且,我想妳应该不知道宗爸爸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吧?」
方以勤不发一语地瞅她一眼,随即乏力地倒进柔软的沙发椅背。
「我几天前就遇见他了,原本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很清楚我是谁,还抓着我问了一大堆很犀利的话。」顿了顿,她不禁摀住脸。「看来,我最担心的大概要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