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干么?
宗毓中瞇起黑眸,仔细地注视她的举动,竟然发现她是在替人打领带。
打领带?!
现在是怎样?她当门面公关,居然也替人打领带?那些人是残废了还是怎样?不会自己打吗?
他目光难移地直盯着她,发觉一个领带打好,她又替另一个人打领带。
搞什么东西?打领带比赛啊?就算是比赛,也该要有其他参赛者啊,为什么从头到尾只看见她在打领带?
不悦地捻熄烟,他随即下车。
可恶,他非一探究竟不可。
宗毓中长腿跨越马路,半走半跑,不到几秒的时间便来到会馆前,才发觉她正忙着抽掉别人的领带,随即再替人系上一条新的。
而会馆里头,正搁着数十条新领带。
她在干么?
「毓中,你来啦?」
闻声探去,宗毓中翻了翻白眼。「叔叔,你在干么?」他凑什么热闹啊?他回台两个月,从没见他到过会馆,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我来巡视啊。」这个理由说得理直气壮。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他盯着方以勤那双纤白小手伶俐地在宗定兴胸前打着领带。
不过是一条领带,乐什么?
「以勤说,只要是今天到会馆参观的人,她全都送一条领带,女士就送围巾。」
「你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他不知道?
「昨天听人说的。」
「昨天?」他因为偷吻事件,所以昨天根本不敢踏进会馆一步,没想到竟因此错失了第一手消息。
「嗯,你要不要顺便叫以勤帮你打领带?」
说着,方以勤刚好打好,抬眼睇向他,四目交接,他的心怦然跳动,而她却只是淡淡地别开眼,连个笑容都不肯给他。
「以勤,这边。」突地,一旁有人喊着。
「来了。」她柔声带笑,快步跑开。
宗毓中不解地睇着她的背影,感觉她似乎有些怪;刚才敷衍地瞧他一眼,而且是面无表情的匆匆一瞥,然一旁有人唤着,她随即带着满满笑意快步跑开,恍若急欲逃离他。
她的举动,让他怦跳的心突地掠过一阵难喻的刺痛。
她的笑容不是免费奉送的吗?为什么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却偏不给他?他是怎样?碍她的眼,还是妨碍她什么了?
这算什么?她忘了谁才是她的主子吗?!
「方以勤,妳跟我走!」宗毓中想都不想,脱口便喊着。
「嗄?」
「妳的工作内容更改了。」他冷言道。
他才是主子,手里握着她的自由,至少还有十天可以差遣她!对,可以差遣她的只有他,而不是这堆莫名其妙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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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勤瞪着半成屋的工地,想起这里是和他初次见面的地方。
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她能做什么?
努力思忖着,一阵冷风刮来,她不由得微缩起雪白颈项,暗骂自己怎么忘了把围巾带出来;才骂着,突觉那一阵寒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温热感。
不用回头,她也猜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宗毓中挺拔的身形适时地替她挡住冷风,他并没有贴得很近,但她可以从他身上感觉到暖意。
这男人,令她有点头痛。
说要将她转到工地,便立即拖着她到工地,一路上,他一句话也不说,她倒也觉得轻松,但是问题出在他的眼神,他一直在偷看她,不,不是偷看,他根本是光明正大地在打量她。
「董事长,你怎么来了?」远远的便看见宗毓中,工地主任赶忙从二楼飞奔而来。
「过来看看。」宗毓中随口应道,视线落在方以动身上。
「那这位……」工地主任睇向一旁,觉得她有点眼熟。「欸,这位小姐不就是那一天那位小姐?」
「嗯。」宗毓中冷眼睇着她一脸笑意以对。
才一下车,又突然会笑了?看来真的不是他多疑,而是她真的对他有差别待遇。
为什么?他不懂,若硬是要挤出一个理由,那么,也许是那一日偷吻她被她发现了。
她认为被侵犯了,所以以此为抗议手段?
看样子,她并不喜欢他。
「董事长,要到里头看看吗?」工地主任又问。
「嗯。」宗毓中随口应着。
工地主任在前头领路,便见她微微回头。
「我要做什么?」她变脸的速度跟翻书一样快,转过头的瞬间,脸上的笑全数退去。
「不用做什么。」
「嗄?」那她来做什么?
「妳就在这里待着就好。」把她摆在这里,总好过将她搁在招待会馆里招蜂引蝶的好。
方以勤侧睨他一眼,不再开口。
算了,反正得标者是他,他想要指派她什么工作,只要在合理范围内,她是没有拒绝的权利。只是,待在这里,感觉上好像真的什么事都不用做,这样会让她闷得发慌啊!
看来,她非得找点事来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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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方以勤丢在工地之后,宗毓中便回公司处理石材运输问题,过了中午再到工地,没想到「人事已非」。
「小姐不用啦,这样会弄脏妳的衣服的。」
「不会啦,给我一点事做吧,要不然我会无聊到睡着的。」
「那可不行,这里头只有上跟沙,没有妳能睡的地方。」
「所以啦,为了防止我睡在土跟沙上头,给我一点事做吧。」她的嗓音娇软,眼在笑,眉也在笑,唇角勾抹的笑意更是迷倒一干工人。
宗毓中一踏进工地中庭,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二十来个工人全都围在她的身旁,就连工地主任以及甚少到工地巡视的经理也到了,全都笑成一团,压根没发觉他的存在。
多可怕的感染力、多吓人的渗透力,不过是几个钟头,她已经迅速地收买人心;这些本事,他不是头一天见识,早已见怪不怪,但是教他打从心底觉得不爽的是她的态度。
「你们在做什么?」他不悦开口。
弥漫笑声的中庭瞬间鸦雀无声,眨眼间,里头的人全作鸟兽散,只有工地主任和经理哪里也去不得,只能僵硬地待在原地。
「这批房子快要交屋了,你们倒还有闲情逸致聊天嘛。」宗毓中勾着笑,笑意却不达阴鸷黑眸。
「中午休息时间,大伙休息一下,下午上工比较有精神。」工地主任干笑几声,企图掩饰尴尬。
「是吗?」宗毓中哼笑着。「那么你时间已经算好了,铁定可以准时交屋?」
「应该可以。」
「大概只剩下二十天,外观的栈道石都还没砌上,你赶得出来?」怎么,美人在前,什么鬼话都说得出口了?
「大伙一起加班,或者再加派一支团队进来,绝对来得及的。」经理也开口了。
「那也要别支团队有闲。」
「可以尽量调调看,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大伙都可以体谅的。」
宗毓中勾唇哼笑一声。「你有空跟我闲聊,怎么不赶快趁现在去调调看?」
话落,工地主任和经理即识相地离开现场,转眼间,中庭只剩下他和方以勤;而她,始终背对着他。
方以勤瞪着粗糙的沙石地面,感觉背部快要被烫出两个窟窿。
还瞪啊?他该不会以为只要一直瞪着她,他的心思便会跟着视线一起穿射入她的体内,自动让她融会贯通吧?
好一会,身后才传来他低哑的嗓音。
「我该要怎么夸奖妳?」语意里透着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