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舒服。
君人不能自己地放柔了动作,生怕弄疼了她,腾出一手打开车门,轻轻地让她坐人 座位。
她眨了眨眼,茫然地抬头瞅着他……有一点无依和不知所措。
他的心震了震,无可言喻的柔情瞬间弥漫了每一寸肌肉和神经纤微,他俯下身来, 低沈温和地道:「我带妳去看星星好不好?」
「星星?」在台北市?
她的眼光透着一抹惊讶和莫名的期待──他轻轻地笑了,「对,看星星。」
@@@@真的是星星。
不是在阳明山上,稀稀疏疏可见的小星星,而是一大片一大片,像灿烂的河流细细 划洒在黑丝绒般的天际,许多她叫不出名字来的星星,却离她好像好近好近……他们躺 在淡水蓝色公路某一处的沙滩,细白的沙子在黑夜中隐隐散发着莹然的光,或许是今晚 月亮没有出来吧,星星格外耀眼。
有时星光,有时月亮……她舒服地躺在柔细的沙滩上,海风呼呼地吹着,空气有点 咸咸的味道,有点冷……可是她却觉得好幸福……躺在沙滩上看星星。
君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冲动地提议一起看星星,尤其是来这个他无意中所发现 的银色沙滩。
可是当他看着身畔悠然舒展着身子的女子,那美丽小脸上的无比快乐和满足感,所 有的疑虑和顾忌瞬间烟消云散。
为什么带她来妳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他也在她的身边静静地躺下,没忘记方才从车子里取出的毯子分一半盖在她身上。
她微微一震动,如星子的眸光在黑夜里凝视着他。
「海风虽凉,吹久了还是会冷,」他低低道,坚持为她掩密了身体与毯子之间的空 隙,「现在毕竟是十一月。」
「嗯。」在黑夜中她笑了,却连忙望向天际,希望暗暗的夜色能为她掩饰掉飞红的 脸颊,「不像十一月的十一月。」
「妳看那一颗星星好亮。」他突然伸长臂为她指出方向,「左边那个……妳看到了 吗?」
「那颗是什么星星?好漂亮,光芒还会变幻,好像是红的还是紫色的……还是黄色 的?」她惊叹。
「那颗叫情人星,不是经常能看得见的,尤其相传如果男女同时都看得见它,就表 示这对情人会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相爱永不分。」他认真地道。
她先是叹息,随即惊觉不对劲,忍不住别过头来,「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妳我怎么 从来没有听过这颗星星的名字?」
他睁大眼,「是我骗人吗?不是吧,这可是我爸爸告诉我的,他说他跟我妈妈就是 同时看到了这颗星星才订情的。」
她似信非信,不过还是红了双颊,啐道:「谁要跟你订情啊,这个传说一点都不准 。」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妳这不过是一个游戏,他故意编来的游戏,不是吗?
她的心情黯然了下来。
他注意到了她的落寞,胸口有一处地方开始不由自主地纠疼了起来,他连忙道:「 有没有听过一首歌?」
她一怔,「歌?」
为了博佳人一笑,他开始想尽办法地瞎掰。
「妳不知道那首歌吗?就是那首只要有人在看星星,就一定要唱的那首歌啊!」
他很严肃地道。
「有这种歌吗?」她想笑。
「有,你没听过吗?」他大大扼腕,「真是太可惜了,那么好的一首歌,妳应该要 听过的,都没有人唱给妳听过吗?」
她这下子也无心看星星了,半侧过身子来笑望着他,「没有哇,你要牺牲吗?」
他的眼神在夜色里明亮如皓月,一抹笑意跃人眼底,「好呀。」
君人飞快地在脑中筛选过以往最爱学来哄女孩子的情歌,可是无论是什么流行的「 MyHeartWillGoOn」,还是「ThePowerOflove」,却都不能表露他此刻的感觉,无法形 容如此美丽的一刻。
电光火石间,他脑海中跃现了一首好久好久以前的歌曲──君人微笑了,开始低沉 轻缓地唱起了那首歌,他的声音清扬又有磁性,在夜空中荡漾着动人的音色。
绅绨睁大了眼睛,屏息着凝视着他,不敢置信自己的双耳。
那首歌是这么唱的── ThisGoldenDayWillBeMineForAllTheMomentInTimeIfTimeShouldLoseHerWayASymphony InTheNightOfStarsThatDanceInTheLightAndMusicFarAwayTheySayThatLoveIsAMusicD on'tLetTheMusicFadeDon'tLetTheMomentPass……这次我的金色年华分分秒秒的美好时 光就算它终究消逝无踪夜里的交响乐章奏起光亮中星子们翩然起舞直到乐音远扬他们说 爱像一首乐曲别让音乐隐去吧留住这一刻哪里需要理由呢酒的甜美芳香就将在空中消散 玫瑰的纯净终将成令人想念的情境画面白天云彩的浮移我抬头看他们的过往不知去向何 方夜里猎户星行色匆匆我看着它对自己说留住这一刻黄金岁月转眼成空奇迹并非可遇不 可求尽管世事匆匆变换把握如置身天堂的感觉留住这一刻……他的声音缓缓结束在淡淡 的低吟中,歌声一落,绅绨已经捂住了小嘴,她痴痴地凝望着黑暗中,他那双始终紧瞅 着她……绽放着光芒的眸子。
从来没有人对她唱过这样的歌……从来没有。
第六章
在满天星斗的见证之下,在静静的海浪声中,他的歌声似传说中迷惑水手的妖精, 迷惑了晚风,迷惑了星空,也迷惑了她……
@@@@
她的心乱了。
绅绨支着下巴,无精打采地握着原子笔,划掉桌历上的数字。
十一月十七日,她剩下五天的假可以继续整艾君人。
还有五天啊……她叹了一口气,随即猛然惊醒,「我在干什么呀?难不成就因为看 了星星就心软了吗?」
干爸爸的大仇,她的家恨,难道就被那一片星星给眨眼眨掉了吗?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她振奋起精神,专心地趴在桌子上继续写着计划书,可是写呀写的,还不到三分钟 ,她的思绪又开始游离飘浮开来了。
就像在初搅拌过的热咖啡上挤了一滴鲜奶油,她的心绪立刻融化了开来,就算她怎 么拉也拉不回来。
「好──烦──哪!」她索性站了起来,匆匆拿过一柄练习用的软剑「咚咚咚」
地跑下楼。
邻近的小公园里绿荫处处,她却独自站在大太阳底下呼喊劈喝,或挑或刺或撩或回 ,一柄剑银光团团滚动,舞得路过的人都看得目不转睛,可是她却越舞越心烦,到最后 干脆大喝一声,掷下剑去。
长长的剑刃锐利地插进了青草地面去,剑身兀自轻颤晃动着。
不少人「嗖」地吸了一口凉气──电视上的武侠片大家都听过那么一句话──刀剑 可无眼哪!万一站太近瞧热闹,反而被插中怎么办?
大家都吓了一大跳,行人走的走逃的逃,赶快离开现场。
绅绨苦恼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头,痛骂自己的没原则、不坚持。
「怎么可以这样就心软了呢?他们艾家的男人最擅常用这一招去征服女人的,尤其 是艾君人那个花心大萝卜,这种情话绵绵的戏码打他三岁起就利用得淋漓尽致了,我怎 么可以被他给唬倒?」她大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