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三餐会有人从门下的一扇小门定时送上外,她就这样无聊地度过一日又一日。
少了人气,多了孤寂,被困在这样一个地方,所有探察根本只是空谈。
每每只要夜深人静之时,无助的感觉便会强烈地让她落下眼泪。
想起娘、想起沐璃,想起曾说要保护她的洛索寒,沐灵心里的苦涩根本无处可以发泄,只能任由眼泪操控情绪。
此时,她只能被动地等,等待足以让她把握的时刻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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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融融月色透过窗棂成了屋内唯一的光线来源。
沐灵反覆辗转在榻上,被这等待日落、天明的日子给折腾得失去了耐性。
她愤然地坐起身,烦躁地扯开覆在身上的厚毯子。「我受不了了!这种鬼地方,我待不下去了!」
沐灵生气地吼着、抓着,看着那块被她抓秃了好几处的厚毯子,她的心情没半点抒发,反而更加烦躁。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连屋子也空旷得教人抓狂。
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连半点可以让她发泄的东西都没有!
这张毛毯若再被她这样抓下去,要不了多久可能就起不了半点保暖的作用。沐灵气呼呼地努起唇,转过头才赫然发现屋子里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高直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月色当中有股孤冷寂寥的气息。
「洛?」那熟悉的身影让她倒吸了一口气,出于直觉让沐灵觉得眼前的人是洛索寒的魂魄……
是了,只有魂魄才能无声息,只有魂魄才能让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
沐灵的双足抵在沁冷的地上,却猛然停步,洛索寒真的死了吗?因她的悬念,促使他的魂魄穿山越水来见她吗?
不!这不会是他,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怎么可以认为他死了呢?
她愣在原地,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想见他却不敢见,怕一旦见了面,就印证了他是魂魄的事实。
沐灵压低眉头,被自己矛盾的情绪拉扯。
「这么晚了,你想上哪去?」男子霍然转过身背对着月光,那银冷的鹰形面具隐着晦暗不明的光芒,映入沐灵怔然的神情当中。
当冷薄至极的嗓音落入耳底,沐灵那无处可发的怒终于找到可以宣泄的出口。
沐灵紧拧着眉,阔步走到他的面前,她恶声恶气地问:「你到底想怎样?」
莫名其妙地消失,莫名其妙地出现,这种让她完全无法掌控的行为,惹恼了她隐忍已久的情绪。
那来无影去无踪的行径就是让人看不清他真正的模样,要不是……亲身感受那温热的亲密气息,她真的会以为他是鬼而不是人。
下意识一股躁热漫上粉颊,她庆幸烛火已经燃尽,让人没办法看见她此时的羞窘。
「这不是一个囚犯该说的话。」冷面苍鹰似乎已经习惯她张牙舞爪的模样,半挑着眉,回以她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冷漠笑容。
「那一个囚犯该怎么说话?」沐灵目光灼灼地瞪着他,再也隐忍不住地朝他大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沐灵感觉到此刻的心情非常、非常不好,倘若冷面苍鹰再敢这次,她绝对不会轻饶他。
「我不会舍得杀你的,沐姑娘。」冷面苍鹰伸出手,碰触她那娇嫩欲滴的美丽唇瓣,欣赏地瞅着她一张生气的脸庞,无奈地勾起一抹薄凉的笑。
「别碰我!」他的举动让沐灵拼命想忘记的回忆瞬然回笼,她下意识地扬袖抹了抹唇,却发现留住唇上的是他指尖透出的温度。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刚刚心里头信誓旦旦的怒气上哪去了呢?沐灵怔然杵在原地,被自己不知廉耻的行为吓了一跳。
他不知沐灵的脑子转着什么样的想法,不以为然地扬眉哑然道:「时候未到。」
「你——」
怎么这个人出口的话,永远有办法触动她内心深处的怒火呢?
沐灵扬起手,深怕赶不走他似的,使劲吃奶的力气、抵在他的胸口吼道:「既然时候未到就别来吵我,你出去、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是因为他太过苍白的脸庞吗?沐灵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不同。
「唔……」他微拧起眉,因为沐灵的动作扯出一抹狰狞的表情,但瞬即又恢复原有的冷然。
「我自然是要走的,这一点你无须操心……」冷面苍鹰转过身,举步正想要离开,沐灵却霍然出了声。
「你……受伤了?」捕捉到他有别以往的冷漠神情,她被双掌温热的湿黏触感给吓住了。
冷面苍鹰因她的话身体微震一下,冷硬语气不带丝毫感情。「不关你的事!」
沐灵因为他的语气而有一丝羞窘,一颗心被自己心里莫名其妙的心酸给搅得乱了思绪。
「当然不关我的事,我……恨不得你早一点死!」沐灵挤出这一句话,蓦然地扬高下颚,强迫自己不对这出口的恶毒产生任何愧疚。
「我不会死!」他冷哼出声,说得有些吃力。过多的失血已经远超过顽强的意识,迫得他脚步有些虚浮。
理智告诉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就应该先处理,但脑子里不由自主盘旋着沐灵秀丽的脸庞。
冷面苍鹰身不由己的举动加深了心中的孤寂,他原本只是打算来看她一眼就走的……
沐灵瞪着他愈见苍白的俊朗侧脸,无助地咬着唇,竟然不知该做何反应。
洛索寒是因为他们这些坏蛋才坠崖的,她理应恨他、讨厌他,可为什么……心里对这孤冷的背影产生了怜悯。
她根本不懂!突地「砰」的一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冷面苍鹰那高大的身躯在她面前倒下。
沐灵捂住嘴,眨了眨眼,她忍不住踢了踢他。「喂!」
沐灵连唤了数声,见他一直没有反应,分神望向那半掩的门扉,心里竟然犹豫了。
她大可以趁这个机会离开,可为什么脚步却迟疑不决?
快走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脑中拼命催促着自己,但沐灵忍不住回头看地上面色苍白的男子,她缓缓蹲下身,拉开了他浸濡湿意的衣襟——
沐灵拉开冷面苍鹰的衣襟才发现,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枫叶形的扁平铁盒。她下意识打开那个铁盒,才发现盒子里有许多体积极小的软铁片。仔细一瞧,那些软铁片全是枫叶形状,只要将内折的叶尖摊开,就成了只铁枫叶。
这倒底是什么东西?
沐灵纳闷地将那只铁枫叶重新折好,放回铁盒内,心想还是应该赶快处理他的伤口才是。
沐灵回过神,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由右肩划至左腰的长长伤口,那皮开肉绽的伤口上沁着浓浓的血腥味。
当伤口映入眼底时,沐灵忍不住皱了皱眉,她慌张地别开脸,拼命忍住胸口翻腾的呕意,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制地落下。
那么大一道伤口留在身上,他……这样还活得成吗?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瞎扯一堆让她生气的话,这人是疯了不成!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抹低沉而破碎的语音扬起。
「你……在……为我……流泪吗?」他轻喃着,原本深邃的黑眸失去了光华。
「没有!」沐灵胡乱抹干泪、瞪着他。
冷面苍鹰惨白的唇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呐呐地道:「你走吧……潜进冷泉有一条通往豫宫外的通道……」
豫宫?这是什么地方?
「我不走!」沐灵的答案让他意外地扬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