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其扰的他干脆另寻住处,但那老家伙仍会不时「建议」他该娶哪门千金,并派人送来他认为是贤慧德淑的女人名单及身家资料,而每年的这个时候,他的「关心」就特别烦人,不只派专人送来邀请函,还会打电话骚扰到他答应回去一趟为,今年更多了这两个好事的家伙,一直劝他去,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赵领阳不自然地别开眼,葛远重则是耸耸肩,一脸的「莫宰羊」,「不知道,老家伙没跟你说?」好戏得压轴才行。
他眼一瞇,「你又想搞什么?」爱管闲事的他绝不会一无所知。
「没什么。」葛远重又是耸肩,随即笑得和蔼可亲,「反正你鸟都不鸟那些人,是谁都没差不是?」呵呵,不过,今年的对象可能会让他跌破冷漠的面具……
「对不起。」汪楚嫣立在他们八步之外,手上抱着包包。
她快速瞄了眼冷鹰玄,而后将视线定在葛远重脸上,怯生生地问道:「我可以下班了吗?」在他们进来之前,她好像对他做了很暧昧的事,害她现在羞得不敢看他。
葛远重狐疑地瞄瞄冷鹰玄,却见他像个没事人似地在喝咖啡,「怎么问我?妳的老板是他吧?」她干么一副小媳妇儿的畏缩样?
汪楚嫣不解,「我是你的特助,不是吗?」虽然她觉得她不像特助,反而比较像打杂小妹,不是送文件就是泡咖啡,偶尔还身兼总裁的玩具。
「喔!呵呵,对对对,我的特助嘛!」他的俊脸闪过一道诡异光芒,「妳当然能下班了,下周见了。」
她得到答复后顿了顿,僵硬地转向冷鹰玄和赵领阳,「总裁、副总裁,我先走了。」
冷鹰玄瞟她一眼,眼神里有着不悦。
赵领阳忍不住好笑地问道:「妳很怕他?还是妳习惯站得远远的跟人说话?」
她欲言又止,偷偷看了冷鹰玄一眼,尴尬的小脸隐隐透着红晕,「那个,我、我先走了。」说完便慌慌张张地跑出办公室。
「你对她做了什么?」望着那逃跑速度快得像是屁股着了火的背影,葛远重的狐疑再起,「她怎么不敢看你?」
冷鹰玄抱胸冷哼,「我怎么知道。」
他才想问咧!突然跑来搅乱他的心绪,又突然神经兮兮的,他哪知道她那异于常人的脑袋在想什么。
「唉!对着一张冷脸,再热情的女人也会腿软。」赵领阳无奈地一语带过。
不过,冷鹰玄却对他的话抱持怀疑,就以前的经验来说,是这样没错,那些想巴上他的女人在碰了几次冷钉子之后,全打退堂鼓了,但她偏偏不是这样,不仅对着他的冷脸还能扯出一箩筐的话,就算他毫无反应,她还是能滔滔不绝地说下去,甚至敢对他「施暴」。
一想到她抱头哀叫的苦瓜脸,他不禁笑了。
最初他只是被那双灵动的大眼、酷似哈利的神韵给吸引住了,才会破例主动去接近一个人,但她那一撞,已撞出太多东西;她对他的关心、他对她那份心意的感动,以及错愕间因她而生的动摇……
「鹰玄?」葛远重惊疑的声音打断他的冥想,「你知道你在笑吗?」太久没看到他的笑脸了,不禁有点毛骨悚然。
瞬间,笑脸不见,冷漠的面具重新上阵,又是众人熟悉的冰块先生。
「唔,他上次笑是什么时候?」赵领阳摸摸后颈,觉得背后凉凉的。
「两年前,老家伙生病住院那次?」葛远重认真回想着,「没人来烦他结婚的事,他乐得清闲,笑了几次。」
「那是冷笑吧?跟刚刚的不太一样,他是这样—」赵领阳拉出一个温柔的笑脸,「有够恶心的。」说着,他猛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两人像在唱双簧似的,一句搭过一句,冷鹰玄脸上泛出他不曾感受过的热度,白皙的脸颊浮现令两人更加惊疑的淡淡红晕。
葛远重审视着好友不自在的神情,诡异地笑了,「可喜可贺!有人春心动了。」小狗狗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不过是想抓她来把鹰玄吵到翻脸,没想到竟变得这么有趣!
冷鹰玄霍地站起,走向办公桌,「没有的事。」
他不认为那代表男人对女人的心动,而是……对光明和温暖的渴望、对年轻而欢愉的生命的欣赏,因此他很清楚,那绝对不等于好友说的「春心动了」。
偏偏葛远重对冷鹰玄口中坚持的「没有的事」特别有兴趣,只见他一脸诡谲,对着赵领阳的耳朵窸窸窣窣了好一阵,然后,诡笑的人变成两个……
第四章
夜深,周末夜即将结束,十一点多的台北街头透出些许寂寥的气息。
冷鹰玄甫自一个商业性聚会脱身,驾车返家途中,不期然地,聚会中一张张虚假的面孔闪过眼前、一声声心怀目的的奉承笑声溜过耳际,他厌烦地拉下领结,冷脸上添了份疲倦。
父亲过世後,他便接下了冷氏这个重担,在商场打滚多年的结果,让他见识到了人性中贪得无厌的丑恶、尔虞我诈的奸巧,而他,为了生存,虽是厌恶,却也习得了个中巧妙,应付自如地周旋在种种虚与委蛇之间。
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这种生活方式,然而不知为何,今晚的他却深觉疲惫。
周末倦怠症?他自嘲地撇撇嘴。
街景快速向後飞去,夜色透过车窗,贴熨他白晳的面容,湮没、覆盖真实的他。
车子转入小巷,时过午夜,巷边的住宅沉入漆黑,小巷里仅剩路灯的微弱光线和车灯的光亮。
在车灯的照射下,只见四道行动诡异的身影,其中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儿忽地跳进他的视野,他心一悚,不由得凝目注视,只见她忽左忽右、骡上骤下的怪异举止,在夜阑人静的深夜里,更加显得突兀。
他放慢车速,见她们朝他前进,连忙改用远灯。
果然是她!然而最叫他惊讶的是,那张小睑又是红肿、又是脱皮的,脚踝甚至还缠著纱布,几乎没一处完好。
两名女子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架起来跑著,三人身後还有一名慌张的女子。
搞什麽鬼!在这种时候、这种地点,她竟以这种方式、这种狼狈的模样出现?!
一颗心怦怦乱跳,什麽疲惫、倦怠全在这一刻消失无踪。
他紧张地驱车向前,降下车窗探出头,急急地扬声叫唤,「汪楚嫣!」什麽鬼劳子的冷漠面具全碎了一地。
惊惶失措的四人一见是他,个个面露喜色,汪楚嫣却在下一秒转为羞窘,「哦!好丢脸,怎麽老在丢脸的时候遇上他?」被人架在半空中,脚下旋空,後面还有一群恶人追逐不休……
「幸好是他,你以为我们还能跑多久?」黄苡玦架著她,气喘吁吁,惊人的胸波急促起伏,俏脸因奔跑而泛红,更添几分娇艳。
在她们身後不远处,十几个粗鄙猥琐的男人卯足全力紧追不舍,咒骂和恫吓声混成一片,「操!非抓到她们不可,绝不能让今晚的事漏了风声,」
「妈的!臭女人!再跑就打断你们的腿!」
「老大,酒店还缺几个妞,不如抓了她们——」
「啥啥,我们可以先尝尝,那个大奶女人长得可媚了。」
「我们不过是看了几眼,他们干麽这麽生气?」垫後的李香媛怨愤地嘟嚷。
「刚才那场面八成是黑道谈判,可能怕我们会坏事吧。」陈韵芳看似冷静,心中却是满满的慌乱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