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梅与雪……‘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啊!老大!你会吟诗啊!”
“……你这么惊讶是什么意思?!”
“这个……”
“喂!给我说清楚!”
“……”
***
“呜……”呻吟着爬起身来,掸落肩上粘着的雪花。高景郁昏沉沉的凝望四周高耸的纸筒,费力在脑中找寻有用的讯息。但……很快就放弃了思考这种麻烦的事情的高景郁,心有余悸的拍拍脸,暗叹:“幸好重点保护对象没问题!”
抬头估测了一下天色,心知年关将到,高景郁试图站起身来,先会宫里再说!难保应天逸想通了会不会去宫里找自己!毕竟……在最欢庆的时刻……谁不想和最心爱的人守在一起……
可是……下一秒高景郁就吃痛的跌跪回原地!在滚落中没有得到应得的保护的脚踝——扭伤了!
“呜……”疼出一身冷汗的高景郁艰难的抽着气,以为倒霉到了极点的同时,身边炸开了耀眼的光芒!只见所有的纸筒都在向夜空喷射烟花,头顶的天空瞬间被点缀的如同白昼!
惊讶的发现自己误闯了射烟花的禁区!苦于力不从心的高景郁只能笨拙的躲避散降而下的火星,但很快就弄得自己狼狈不堪了!又一轮光晕中,高景郁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白影正向这危险的地方奔过来!想也不想,他连忙凭直觉大叫:“天逸!危险!不要啊!”
那身影若不是应天逸又怎么会赶来?若是应天逸赶来了又怎么肯离开?
爬行了几步,高景郁惟恐对方听不见似的,用尽仅存的力气吼道:“快走啊!不要过来!”随着语尾的音落,高景郁被那扑至的人儿抱了个满怀!
那紧的仿佛要将两人合为一体的拥抱,那比自己抖的更厉害的身躯……在高景郁哑哑的嗓子里融合成一声千言万语都抵不过的呼唤:“天逸……”
火花冲向苍穹,与坠落的雪花交错而过……像是热情与冷漠的一次交锋……然而斑斓的焰火,在祝福中赢得了天空!
绽放在头顶的瑰丽,半明半昧的映现着两双眸子里的涟漪……
颤栗着抚摸应天逸披散在肩上,断了一大截的乌丝,高景郁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怎么会这样……”抓过他的手,紧紧捂在掌心里……应天逸的回答是那么的淡然,仿佛只是浅浅一笑:“被火星溅到……烧焦的部分就被我顺便拿刀割了。”
应天逸的温柔在高景郁的眼泪中模糊了,说不上此时压抑在心头的痛……是不是就叫做……幸福……
突然,高景郁抢过应天逸的小刀,反手在电光火石之际,一把割断自己大把的青丝!而慢了一步的应天逸,只来得及接住那滑落掌中的柔顺……
“你这是做什么?!”心痛的看着那无辜的秀发,应天逸气冲冲的责怪!
“我们要……”坏笑着在应天逸耳畔启唇,高景郁说的极其的认真:“公平竞争嘛……”
“你——”恨不能啃死他的应天逸,咯吱做响的纂紧拳头……
“不是吧!这样了你还要揍我?!”
“……”
“不要啊!朕现在不能跑!”
“难道我还等你能跑的时候再动手吗?!”
“你——你胜之不武!”
“现在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从!”
“哇——”
“你不去阻止吗?”在闪烁的焰火光中,记录下最后一笔的史官,好奇的反问与自己蹲在一起乘凉的许亭欢。后者的嘴里塞满了饺子,幸福的口齿不清:“没看本少爷正在忙吗?!”
白了他一眼,史官合上册子,顺便……
“哇啊!你、你竟然踢我下来!”
“……”
“喂!”
“……”
“哼……”……
烟火照耀下,隐约可以看见史册上那熟悉的小字,龙飞凤舞的写出:
“……除夕……皇帝与相爷身先士卒,与民同乐……在第一线欣赏了精彩的焰火……许护卫不甘寂寞,主动加入,并且以极为迫不及待的方式……
太史公曰:‘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全文元*
探陵录
宣祥八年,正月……
“皇上……”缓缓睁开眼,应天逸还是不太习惯的扫视了一下寝宫,接着轻轻推动身旁还在酣梦中的高景郁。后者将头缩到应天逸的肘窝中,懒洋洋的撒娇道:“嗯……再睡一会儿嘛……天逸……”
“不能再睡了……”宠溺的微笑着,应天逸残忍的扯去那温暖厚重的锦被,正月刺骨的寒气很合作的窜了过来……下一秒……
“啊!你要冻死朕吗?!”尖叫着跳起来的高景郁,只着褒衣被冻的发抖,抢过被子裹住自己后,一脸哀怨的望向笑的很无辜的应天逸。
“皇上,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朕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但我肯定明年的今天估计会是朕的祭日!”依旧瑟索的高景郁没好气的回答道,白了一眼不为所动的应天逸,又顾影自怜的叹道:“唉——天逸……朕知道你一直不满朕比你青春亮丽~~可朕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又何必计较许多呢?”顿了一下,忽略掉应天逸气的开始发白的俊颜,高景郁自顾自的接道:“还是说天下最毒‘夫人’心?做了朕的人后你的脾气更像女人了一点?”
“我现在可以肯定明年的今天真的是你的祭日了!”冷笑着纂紧拳头,空气中回荡着应天逸理智断线的崩溃声……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后,一切归于平静。
门外。
“有时觉得皇帝可怜,可是仔细想来又实在不值得同情。”许亭欢抱着比自己还高的书籍,感慨良多的望了一眼寝室的方向。靠在一边乘凉的史官则是凉凉一笑,不含语气的吩咐:“快点。把这些搬到仓库后,再把下面那一堆搬走!”
恶狠狠却也无可奈何的瞪了史官一眼,暗叹自己为什么那么惨,会被这冷血的东西抓到把柄的许亭欢,只能自怨自艾的垂下头,继续卖苦力是也……
门内。
终于决定暂时放过高景郁,应天逸一边穿好正式的朝服一边催促:“快一点!不要让满朝文武都等急了。”
“不要!”捂着被打到的脸,高景郁万般哀怨的反驳:“你又犯规!打了朕的脸!叫朕怎么去见人!”
“……快点……”冷下声吩咐着,应天逸的语气明显不带商量的成分:“或者,你真的想再也出不去见人?”
在那熟悉的威胁下,习惯性的护住脸的高景郁,不甘不愿的屈服于应天逸的淫威之下,慢吞吞的系上衣袍:“好嘛……什么日子那么重要……”
听到这个问题,应天逸先是僵了一下,然后身躯微微颤抖起来,因为愤慨……
忍无可忍的,应天逸揪过高景郁的衣领,大声喝叱:“不要告诉我!你连自己父皇的祭日都忘了!”
呆了一下,高景郁的明眸中难得的暗淡了一刹那,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引发应天逸深深的自责和不忍,松开手,应天逸一把将高景郁揽入怀中,呵护的细声安抚:“对不起……我说重了……其实你不是……”
高景郁没留意应天逸的话,而是自顾自的思索着,并喃出了声:“朕还真的忘了!该不会是最近晚上太频繁了……记忆衰退吧!那……朕会不会也老的很快了?!”
“……”不小心把一切听了个真切的应天逸,缓缓收紧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