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手机铃响,是多日未联系的小渊——
“颢哥,你要查的都有着落了,老地方见个面吧?”
“好!”
挂断电话,沈颢心里更是难以平静,似乎所有的事情都碰到一块,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可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在和小男生卿卿我我。
***
下班回家,武曜坐在沈颢的蓝色宝马上。
“不是回去么?去哪里?”武曜问开着车的沈颢。
“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什么地方?”武曜像个好奇宝宝。
沈颢但笑不语。
能有什么好地方,武曜鼓起腮帮子,他家的颢颢是个只知道学习工作的超级资优生,说到玩能及得上他吗?
“颢颢,”武曜的手不老实地摸上沈颢的大腿,“我把家里的狗屁倒灶的事情全报告给你听了,你却什么也没给我讲过!”
“你想知道什么?”声音有点冷。
“董事长的女儿刚结婚就走了……”武曜看看沈颢的脸色,“他没怪你吗?”
“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嚼耳根的话?”声音更冷。
“不是真的?”武曜尴尬地笑了几声。
沈颢冰冷的眼光射过来:“想和我在一起,这些事情你别问。”
武曜张了下口就低下头不再说话。他只是想关心他,他就凶成这样,根本把他当成外人!
眼里热热的,武曜把头转向窗外,哼!我才不希罕知道呢!
沈颢看看闹别扭的小情人,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生气了?”
“哼!”
“这些事情你是不用知道么!”沈颢伸手在武曜头上乱揉。“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够了。”
“啊?”武曜立刻回过头,他没听错吧——
喜欢!
沈颢喜欢武曜!
这是不是告白?!
怎么随随便便就说“喜欢”的话呢,害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
“眼睛睁那么大干吗?”沈颢笑眯眯地望向前方,好像没说过什么爆炸性的话似的。
武曜一把抱住开车的他,在他脸颊上猛亲:“我也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一辈子喜欢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要出车祸了!”
“颢颢,今天真是好日子!我们以后每年都要庆祝!”
“行,随你,记好今天是六月七日。”
车子在一家位于僻静处的小酒吧停下,武曜一下车就盯着酒吧的名字“沙暴”,这就是那个好玩的地方?很一般嘛!
和外表不一样,酒吧里面的布置相当雅致,人不是很多,但都是男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有些还很亲昵。
武曜恍然大悟,这间“沙暴”是个gay吧。
沈颢一进门就直奔靠窗的角落,那里坐着个长得很不错的男人,在光线不是很好的酒吧里还戴着墨镜。他看见沈颢,马上站起来,把墨镜摘下,露出羞涩的笑容——
“颢哥!”
可是,当他看到跟在沈颢后面的武曜时,显然吃了一惊,询问地看向沈颢。
沈颢不动声色,只向武曜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钱小渊。”
然后转向小渊:“这是武曜。”
武曜看着前方站着的钱小渊,顿时觉得有威胁,这个家伙比他还高出半个头,长得也算过得去,还是颢颢的好朋友,这年头好朋友可以有很多不同的解释!他立刻伸出手揽住沈颢的腰,狠狠向小渊看过去——沈颢是我的人!
小渊看到武曜表现出这样强烈的占有欲,而沈颢竟然安之若素,更是吃惊,他担心地望望沈颢,想说什么又没说。
三个人坐下,沈颢才说话:“我是想让小渊你和阿曜认识,没别的意思。”
小渊看看正四处张望的武曜,微微皱眉,沉吟了一会儿,才拿出一只牛皮纸袋递给沈颢:“这是你要的东西。”
沈颢接下纸袋,便放到一边,然后对着好奇的武曜说:“你要不要四处看看,地下另有一层,楼上还有两层呢!”
武曜从没见识过gay吧,早想四处瞧瞧,可又担心钱小渊,他警告地盯盯小渊,终于抵不住诱惑,颠啊颠上楼猎奇去了。
沈颢疼宠地看他上楼,而后一整脸色,拿起桌边的纸袋,刚要拆被小渊一把抓住——
“颢哥,你和那个小鬼……”
沈颢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最信任的兄弟:“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
小渊的脸色更古怪,沈颢拍拍他抓住自己的手:“你放心,他很单纯。”
“那你还让我调查他?”
“起先我怕他是老头子故意安排的,现在看应该不是。”老头子是不会容忍任何人和他发生关系的。“他家里的情况也很单纯。”
顿了一下,“你调查出什么吗?他在这里可以当面问他。”
“不是……是你姐姐的事情。”
“啊?!”
“老家伙的隐藏工夫很到家,我们动用了那么多财力查了那么多年才有点眉目。”
沈颢快速地翻看手里的资料,半晌,动作机械地把资料重又放到纸袋里,面容呆滞。
小渊静静地看着他,生怕惊动了他,谁知道了他刚刚知道的,有任何反应都是正常。
良久——
“其实,我以前就想过,这么多年了,姐姐可能已经不在了……”沈颢喃喃地说着,“可是,竟然已经死了十二年,一开始就死了……苏墨狄!哈哈——真绝,你真绝,弄个人来冒充!”
“颢哥!”小渊握住沈颢冰凉的手。
“小渊,我是不是很傻?自己的亲姐姐都分不出真假?”眼泪慢慢从沈颢的眼眶里流出,越流越多,越流越快,可他好像没有知觉,只是呆呆地坐着,身前的衣襟一会就湿透了。
“颢哥你别怪自己,凝姐一直就呆呆傻傻的,谁也分不清是真是假啊!”
“呵呵呵——姐姐!”他嘶哑地喊了声,手捂住脸,哭得全身发颤却没有半点声息。
为什么!
十二年啊,全是为了姐姐,一直这么想着,最疼他的姐姐,是苏墨狄救了姐姐的命,所以他卖身给他。
他一定要忍住,什么都要忍住。一切都是为了姐姐,他唯一的亲人。
起先他每个星期都能看到姐姐,后来就是一个月见一次。到了他能掌握公司实权的时候,他就不能见姐姐了,他还得任着那个人玩弄,就因为姐姐在他手里。直到和月裳结了婚,老家伙才有了收敛。
他常常安慰自己,这么做是值得的,至少姐姐很好地多活了很多年,他受屈辱,夜夜被折腾得生不如死,都是有价值的。
可是,原来姐姐早就死了,一开始就死了,苏墨狄每天上他的时候,让他乞求让他呻吟让他做尽恶心下贱的事情的时候,很得意吧。
初夜时一个月下不了床,刚能走动就去看姐姐,姐姐对他笑,他觉得什么都值了。
十八岁生日,身上被穿了两个环,痛得不想活下去,姐姐给他摘了枝她最喜欢的黄玫瑰,说“生日快乐”,他觉得什么都值了。
大学毕业,他想要摆脱那样的生活,准备和姐姐一起逃走。可姐姐打扮得很漂亮坐在院子里,怎么都不愿意走,从此就再没见过她。然后那天夜里,他在苏墨狄的别墅里叫破了嗓子,两条蚯蚓在肠子里纠结了整夜。
他只能继续,因为姐姐。
可是,什么都是假的!
那这么多年他是为了什么,那么多压得他喘不过气的不堪、耻辱、创痕是为了哪端?他怎么去过以后的日子?
恨。
要把一个人剁成一千块一万块的恨。
要把一个人全身骨头拆掉全身皮肉捣成肉酱的恨。